有一年初雪,紫衣为我倒了一杯酒。 我一饮而尽,很烫,很痛,眼泪打转。
那一年初雪,紫衣为我唱了一首歌。
“而我/不再觉得失去是舍不得/有时候只愿意听你唱完一首歌/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
她也唱过这首,张悬的《喜欢》。我却说得不合时宜,心心念念远方的人。
那天她又穿了紫衣,像极了初遇时那一件。
我漫无目的,邂逅一袭紫衣,像浪子剑客,想与侠女畅谈人世繁华。
偏爱紫衣,想起当年慕容紫英,紫衣飘逸、剑芒清冷。
旁听的第三天我来到她身旁,她也如紫英,外表冷冽内心和煦,冬日残阳下的风。
浪子多情,不将心托付。我爱说秦观,爱吟他“漠漠清寒上小楼”,爱他“尘缘相误,无计花中住”,爱他“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秦观不是浪子,浪漫得一塌糊涂。
我看过燕垒生的《夏雨新荷》,尚小楼、莫清寒的名字出自“漠漠轻寒上小楼”,我和紫衣一遍遍看夏雨新荷,紫衣说我像柳永“多情又不驻留”,我说我是“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我是“天不容我我自容,你若无心我便休”,我是“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我是“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我是“青海长云”,“不破楼兰”,终不还……她说“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她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她说“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她说“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她说“人生若只”,“何事秋风”,悲画扇……
紫衣喜欢《说好的,幸福呢》,KTV一遍又一遍唱给她听,再被逼着连唱十几遍之后我确定,“说不过去了,也再没有幸福了”。我会唱所有紫衣想听的歌,有些很烂,有些只是吼,紫衣很用心地学我想听的每一首歌,音色很美,演唱动情。 大多忘了,记得我对她说“爱和诗一样不讲道理,太理智,就不对了”;记得她说想我我给她一首一首读诗、讲故事,又让她履行点唱机的义务;记得深秋捡拾红叶写上诗沿江每家每户大门贴一片;记得喜欢她穿紫衣,每年生日都送紫衣;记得进果园乱摘一气,大狼狗一叫逃得屁滚尿流;记得她崴了脚去看她,背她去街边吃不利于伤口愈合的烤串……
做了好些疯狂的事,我尝过爱,于她终归太理智,做得知己,成不了情人,恋人未满,心照不宣。
慢慢地见面如同英勇的地下党碰同,慢慢的也见的少了,大多待在各自的校园和自己的一堆人玩,偶尔串门,也不找彼此,邮件很多,回件常拖延,一回好几封,洋洋洒洒没有重点。 每每听到好歌第一感觉都是可以唱给紫衣听,会在心里想她的近况,从未再联系,“最好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那时看《龙与地下城》,人类对女精灵说,那一天她问我,我也这般告诉她。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
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
一尘不染的真心
与你相遇 好幸运
可我已失去为你泪流满面的权利
但愿在我看不到的天际
你张开了双翼
遇见你的注定
她会有多幸运”
听见《小幸运》,突然想唱给紫衣听,想起初雪那天,很烫、很痛的酒,想起紫衣轻轻抿一口,调皮地吐舌头。
我轻轻抿着茶杯,打量书房我熟悉无比此刻突然陌生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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