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联系人里无数陌生的头像,我决定要整理一下自己的QQ好友。手指来回移动在“删除”,“确定”键上,却在A和B的名字出现时停了下来。陌生的头像旁闪烁着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那些名字一旦提起回忆就像是决堤的洪流,漫延在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晚。
高中的一次座位调整,让A和B成了我的同桌。B是学霸,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班级前三,我的成绩中等,A的排名正常情况下就代表了班里的人数。所以学习问题总是A问我会不会,我问B会不会,然后B说“会!”所有问题结论永远都有两个毫无关系的答案,就像企鹅为什么生在南极而不是北极?A会说是企鹅找不着北,B的答案是根据大陆大陆漂移说,企鹅并不是原本生活在北极,只是后来板块移动,他们也在进化中适应了北极的环境。那时候我们三个人像一条食物链,尽管等级明确,却也坚不可摧。
一次到办公室里订正英语单词,每个人找到自己的默写纸,把错的单词抄写10遍。在我和B刚找到自己的默写纸时,A突然一把抢过我们的默写纸,连同手里全班同学的默写纸一起扔出了窗外。我和B眼睁睁地看着一沓白花花的默写纸纷纷扬扬地飘进学校后面的池塘里。我们都以为A疯了。A看着被吓呆的我们,笑着说,“我们对英语老师说默写纸被风吹走了,我们来时桌子上就是空的,这样就不用订正了啊!”说完一脸得意,围着桌子又蹦又跳,完全不顾早就站在门口捧着一盆仙人掌的英语老师。那场景至今想来我依然有点毛骨悚然。自始至终我都盯着老师手里那盆生长茂盛的仙人掌,以便在它飞向A的头顶时可以及时接住。最后那盆仙人掌安安静静地躺在了英语老师的桌子上,旁边趴着我们三个人拼命的把所有单词抄写一百遍。
抄到一半,我抬头看见A和B同时握着三只笔奋笔疾书,我突然觉得很不公平
“你们也太不厚道了,这样我不是最后一个抄完吗?”
A和B头也没抬,“等我们抄完就帮你抄。”
我的目的达到,低下头继续抄,B一边抄,一边问
“你们知道吗?”
“什么?”
“我其实一个单词都没默错!”
我们三个在办公室里笑成一团。
高考前三个月,学校规定所有住宿生必须在校统一吃饭。较高的包餐费成了我最头疼的问题。A家境富裕,主动顶替了我的名字,每月按时交包餐费。每天早上从食堂回来,A都会给我和B带一个鸡蛋,然后我们就在晨读快结束时,一边吃着鸡蛋,一边背着单词。直到现在,我最喜欢吃的东西都是白水煮的鸡蛋。为了报答A,我一有空就向B求教下象棋的技巧,然后课间时陪A杀上几盘。A喜欢下棋,我能感觉到他在下棋时心里那份抑制不住的快乐。
临近高考,B宣布和白衣女孩恋爱了。那一天我和A挤进阳台上看热闹的人群里,沉默地看着B和白衣女孩像圆规一样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的走着,直到上课铃响应我们才离开。上课时,我们重新坐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人提起白衣女孩,那一刻B成了我们中的叛徒。没过多久,班里的座位重新调整,我们三个没有坐在一起。最后一次周末补习,A因为成绩太差没有参加,B和我下课时一起走回宿舍。路过食堂,我笑着说我们三个分开后,A再没有给我们俩带过鸡蛋了。B却没有笑,他语气严肃地看着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C在一起吗?”
我没有答案。
“因为A和我都喜欢你。A说过,我和他是两把伞,你是伞下的蘑菇。A一切都比我优越,他家境好,朋友多,即便成绩一塌糊涂也可以每天无忧无虑。我不一样,我可能自身都不保,怎么来保护你?所以我找了C,让她成了我的蘑菇,因为我怕时间长了,我会忘记自己也是一把伞。”
说完,B毫不犹豫地穿过食堂,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立在原地,想哭也想笑。原来在B心里我和A也是叛徒。
高考结束,B进入了名牌大学,A花钱上了个民办本科,而我落榜复读。为了挣生活费,暑假一开始我就忙着各种兼职。我穿着厚厚的玩偶服每天在火车站门前发传单,见到B和A拉着行李箱走进检票台那天,我辞掉了那份兼职。一个星期后我点开B和A一个星期前发来的短信。A说:再见。B说:再见。我删掉了他们的联系方式,继续麻木地刷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盘子,那一刻我也是一把伞。
四年过去,我们再没有联系过。最后我也没有在好友名单里删掉他们,只是重新建了一个分组,他们的名字会永远静静地亮在那里,就像那段友谊永远会照亮我的人生一样。如今的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再没有一张桌子可以让我们重新坐在一起,我不知道A和B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时常怀念那段倔强温暖的时光。其实若不怀念,我们如何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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