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像往常一样飞奔到更衣室，准备换衣服参加科室晨交班。奇怪的是，今天主任办公室里门庭若市。
她看到走廊前面的同事，就小跑上去。
“小倩，都8点了，今天不交班了吗？主任办公室怎么那么热闹？”
“详细情况不知道呢，昨天我休息。隐约听到夜班同事说，在监护室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你也知道，监护室门禁系统坏了，在抢修。”
“今天大家就在床旁交班。”护士长说道。
林兮刚要随着队伍走进病房，却被护士长一把拉住了。
“林兮，你跟我过来。主任有话问你。”
林兮一头雾水，跟着护士长来到了主任办公室，迎面而来的警察制服让她内心有点忐忑。
“把门关上。”主任示意林兮。
“怎，怎么啦？”
“这个作者是你吗？”
林兮走到电脑前，看到了熟悉的网站和自己的头像。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昨晚保安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就是他。”主任用手指了指，“你认识吗？”
林兮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坐在两个警察中间的陌生男人。
“从来没见过啊。”
“他说，他是你故事的狂热粉丝，特别赞同‘死亡成就新生’那句话。”
林兮有点莫名其妙，心里生出疑问，自己写过这么意味深长的词儿吗？
“哪一个故事？”
“就是前天更新的那篇《地下彼岸花》。”
林兮恍然大悟，不就是和大叔一起写的那篇吗？自己怎么没有印象了呢？
“他模仿你那篇故事内容，晚上掐着护士上卫生间的间隙，鬼鬼祟祟溜进了监护室。可能是非医学人士，不懂呼吸机，刚好你写的故事也回避了这个细节，他刚扯掉呼吸机管子，呼吸机的报警声就惊动了隔壁间的护士，于是打电话叫来保安，抓住了他。经调查，这个人有抑郁症，一直在服药。”
林兮惊魂未定，还真有人把故事当现实啊。
“那叫我来是……”
“没什么，就是让你协助警察办案。”
警察在办公室简单问了她几个问题，就带着那个男人走了。
林兮也打算离开，却被主任叫住了。
“林兮，你过来。”主任示意让她靠近自己坐下。
这种近距离让林兮感到特别不舒适，就把凳子往后挪了挪。
“这个你了解多少？”
主任指着电脑上“彼岸花”三个字，眼神死死锁住林兮的眼睛。
“主任，你说笑呢，这只是别人捏造的故事，你还当真了呢？”林兮傻笑道。
“你一无所知？”
“都说了，这是胡编乱造的故事，这个组织若真存在，那也只会存在于想象当中呢嘛。”
“真的？”主任的眼神仿佛要穿透林兮的大脑一般，异常锋利。
“嘿嘿，小说，主任您别当真。”林兮很无奈。
“那好吧。你可以出去了。但你要明白，今天我问你这件事儿，是为我们医院的安全和名誉着想，希望你不要声张。”
林兮茫然地点点头，眼神刚好和主任那锋利的眼神相接，感觉有几分可怕。
“好的，明白。那，主任，我去工作了。”
就在林兮刚要关门的那一刹那，主任的电话响了。
林兮本想离开，但听到了一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奇的留了一个小门缝儿，在外面听着。
“她可能……听来的，胡乱……，不会……威胁……。”
断断续续的，林兮想听清楚，就往前靠近门缝，不料脚踢着门弄出了声响。
林兮赶紧逃离现场，跑了几步正好撞上一个家属，于是借题发挥，“找主任啊，他在办公室里边呢，赶紧去吧。”
主任站在门口，看神情并未起疑。
林兮侥幸糊弄过去了，但她明白，走廊里到处都有监控，若主任怀疑，想要找出偷听的人来，轻而易举。
她意识到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气冲冲地给大叔发了一条信息。
“下班后我来找你，有事儿。”
终于煎熬着等到下班了，林兮飞快地跑出了科室，立马在医院门口拦住一辆出租车，途中连同事跟她打招呼也没注意到。
大叔一开门，林兮就气冲冲地把包扔在了他的身上。
“坦白吧，给我一个说法。”
“坦白啥？”
“昨晚，我们医院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欲行不轨，还说是我故事的狂热粉丝。你是不是主谋？为什么要利用我？”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要装模做样。故事大部分是你写的，如果不是当事人，那些介绍和细节怎么那么详尽？”
“你说那个故事？我是听别人叙述的，只是添油加醋把它记录下来了而已。”
“撒谎！要我帮你说吗？”
林兮停顿了一下，观察大叔的表情。
“你在‘收纳箱’这个网站物色着普济医院的人。你发现了傻不拉几用自己照片做头像的我，先骗取我的信任，然后用我的账号发布这些充满隐患的故事。想着事情败露，就让我背黑锅。”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写作的时候咋不用上呢？”大叔勉强笑笑。
“你昨天干啥去了？是不是故意甩下我，花钱买凶去了？”
“无理取闹。越说越离谱。我昨天出去，是去办离婚手续。”
大叔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说着这句话，从公文包里拿出离婚证书，摆在了林兮的面前。
林兮对大叔的话本来半信半疑，但他镇定自若的眼神，反而让怀疑占了上风。再加上大叔对林兮的愤怒无动于衷，不打算解释，不打算认错，不打算用语言哄她，只是坐在一旁默默整理着他的资料。
她沉默了，眼睛盯了大叔一会儿，然后身体向后仰，头靠在沙发上，紧闭双眼，长呼一口气。
林兮也不再说话了，但内心并不平静。
“是呀，我只是一个他可利用的工具而已，先前疼我对我好只是情感陷阱，并非真心。”
“林兮，你真是疯了，竟然对一个离过婚比你大10岁的大叔心存幻想，丢人不？你还年轻。肯定会遇到比他好的男人。”
“你到底在留恋着啥？该滚回自己的窝去了。”
林兮幡然醒悟般从沙发上跳起来，恢复了她以往的雷厉风行，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对一动不动的大叔说：
“这次的事也没引起什么严重后果。你利用我也不追究了，就当这一个多月你对我无微不至照顾的回报吧。我们两清了，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林兮潇洒地关上那扇曾经有过期待的门，走了几步，还是不舍的回了回头，可门那边依然风平浪静。
门的那端云淡风轻，门的这边却暗潮涌动。
林兮笑了笑，对自己说了一句傻瓜，然后拿出耳机，听着音乐，恢复了往日关闭情感触角的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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