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万事不顺。
似乎从那个打翻了一杯豆浆的早晨开始,生活的轨迹就开始向着万劫不复的深渊前行。发现了一本好看的小说导致晚上十二点才睡觉,第二天还是精神十足地去上课,但是隐隐约约总觉得会有什么会发生。果然,周五下午心情大好地要和爸爸妈妈视频,结果网速慢到视频画质和打了马赛克一样抽象,不得已改成了电话。然后,第一件事就是上次的生活费有没有收到,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无声地蔓延。难道我们之间除了这些再没有什么好说的吗,我想说暑假会晚些回家,想说我最近吃的荔枝居然很新鲜,想说学校里的林荫道上落满了熟透了的紫叶李,但此刻却又觉得小题大作,知道了又怎样,爸爸妈妈没法品尝到学校李子酸酸甜甜的味道,也没法体会我吃到荔枝时的惊喜。就那样继续着毫无营养的话题,视频时努力说了老半天耐心全无的我答话时语气略有怠慢,结果被妈妈说了一顿,最后还是爸爸以外交辞令的口气委婉提醒我他还没吃饭,最终,这场谈话草草收尾。
挂了电话,凄凉像疯长的野草一般在心里滋长,莫名其妙的眼泪从心底涌出。我似乎淡出了爸爸妈妈的生活,几乎可以想象,在千里之外的小城里,他们还是每天上班,弟弟每天上学放学,爸爸还会清晨出门跑步,妈妈会去后街买新鲜的蔬菜做饭,生活轨迹有条不紊,仿佛一切和我无关。不知道在工作的间隙里,他们会怎样想起在西安的女儿,会不会像项脊轩志里写的那样,想着儿寒乎,欲食乎,大概,是会的吧。在离家之前,从来没想过爸爸妈妈终有一日会淡出我的生活,会变成一个视频,一个电话里的问候,会变得……陌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身为父母之外的角色,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而我在家庭之中又是怎样的存在。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代替的,时间会抚平一切创伤。多年前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怎么相信,随着年龄的长大,终于明白原来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所以人们会本能地恐惧离别,没有对方参与的生活,谁也猜不出会变成什么样子。
人生或许就是一场漫长的旅程,每个人都注定会孤独地走向终点,相遇的那一刻,就有了离别的隐忧。他们就是生命中的摆渡人,载着我,越走越远,也离他们越来越远。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我们,终究不过是过客。在人生的前十九年里,感觉自己始终是为了别人而活,做爸爸妈妈的乖女儿,好朋友依靠的肩膀,弟弟的好姐姐……从来没有想过,要做怎样的自己。既然注定都会离去,那么不妨自私一点吧,不要单纯地付出全部的感情,留一点点给自己,等到老了,头发白了,亲人朋友都离去了,一个人在黄昏时分静静地回忆过去的故事时,还有一个不完美的自己,始终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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