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起王羲之的小儿子王子猷。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仿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故事很短,情义很长。一时想念,便夜行一宿去访友,至门前兴尽即返。见不见戴,都是自己的兴致。这份疏朗任性里,还有一种互知。不必客气,不必虚礼的互知。人问其故,而戴不问,王亦不必对戴多言解释。这即是情谊里的互知。
古之情怀,常常为我所向往。今之众人,恰常常没有此等浪漫。一边顽固的食古不化一边风花雪月浪漫情怀。案头的书,一本一本的叠加,如果可以,宁愿宅成一朵蘑菇,静静地看书写字,不声不响。心里的世界,山高水阔,树影婆娑,只有人迹稀罕。
现代人的孤独是难以逃脱的,从前的人,信到的很慢,却一字一句,用心倾听,交流,回应。现在的信息便捷,一秒钟就能抵达。反而不能细细琢磨。看似繁盛的友情,能回应的情义却是寥寥无几。
异见成憎,同想成爱——《楞严经》。倘若有刹那同想,便恨不能引为知己。每个人的心都是空空山谷,说不寂寥,笑容为何带苦涩。
倘若我想起你的时候,走很远的路去看你,你一定很动容。而我想起你的时候,发一个信息告诉你,你便只会是微微一笑,一暖。其实,在我这里,那份想念的心情,总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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