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婶子很胖,我们常叫她胖婶子。她是我妈妈的好朋友,在我父亲去世妈妈独自在老家的日子给予了我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所以我们兄妹几个很感激这个不是亲婶子的胖婶子。
胖婶子的个性就像他的体型,让他感觉踏实厚道。每次我们从天津回老家办事或者是上坟都会去她家落脚,因为自从父亲去世后,我母亲也被我们接到身边,老家的房子虽然还在可是已经闲置很久了,经年累月的日晒雨淋,又没有修缮,现在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不能住人了。我们不是不愿意过去,只是怕又被勾起往日的悲伤。
胖婶子早就看穿了我们的顾虑,每次都和我们说以后就来我这,这就是你们家。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浮夸的表情,平淡无奇的几个字却让我们心理暖了很久。就像饿了很久后不经意得到了一个馒头,不是什么珍馐美味却很解饱。每次回到婶子家我们也从来不空手,不是带些补品就是买点衣服,农村毕竟不比城市,生活水平还是相对匮乏,所以我们带的礼品还是很实际的,看到婶子家妹妹稚嫩脸上的笑我就知道了他们还是用的到的。婶子也非常热情,老早给我们准备中午的饭菜,满满一桌子的好吃的都代表了她的心情,高兴喜欢。告诉我们不必见外,敞开了吃就跟在自家一样,我记得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吃蚂蚱,她把秋天逮住的蚂蚱放到冰箱了冷冻起来,等到我们十月一回去上坟时都会给我们炒一盘,那滋味很值得的留恋,因为这道菜让我想起了在农村的那段无拘无束的青春岁月,和逝去的亲人,熟悉而又亲切。
每当我们返程的时候,婶子会特意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拿东西,说给我妈带点她爱吃的。都是自家种的鲜货,有花生,玉米面,黄豆,绿豆,小米啥的,还有婶子自己养的鸡下的笨鸡蛋等。我告诉他城里什么都不缺,买的很方便,可是每次她还是照旧给我预备好,说是让我妈尝尝家里地里出产的东西,而我妈也总是想着给胖婶子带几件好看的衣裳,这一来一回就像来往的信件诉说着对彼此的挂念。
春去秋来,几年寒暑,世界上最不经过的莫过于时间。那年秋天,胖婶子生病了,得了脑溢血,瘫痪在床,不能自理了。我和妈妈回去看胖婶子,那时她已经从医院回家休养。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院门,家里再不如往常模样,一切都没有了生气,就连一贯嚣张跋扈的小狗都趴到一边,看着我们进来也没了往日的活力一声不吭。看见婶子的第一眼,我的心咯噔一下,一双眼睛没了神,见了我们也没了原来的热情,躺在炕上,摇着不能控制的右手旁若无人的打哈欠。我的母亲顿时眼圈泛了红,胖子,知道我是谁不?然后就扭头到一边擦眼泪去了。胖婶子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知道。缓了缓激动的情绪,我母亲安慰着胖婶子,说话间,胖婶子的眼神始终盯着母亲身上穿的一件绿马甲。母亲似乎猜到了什么,试探着问你喜欢我这马甲?胖婶子嗯了一声。母亲很高兴,赶紧说那我送给你好不好,看到胖婶子憨憨的笑了。母亲嘴角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罢,就脱下了马甲,给婶子放到枕头边上。说等你家闺女来了给你穿上,婶子有憨憨的笑了,笑的像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其实这个马甲并不适合婶子,但是她喜欢,我母亲就高兴。
今年夏天回家去婶子家,不由得想起了她的音容笑貌,婶子早在几年前过世了。现在婶子的男人又娶了一个女人,尽管面对我们的到来,她也表现极其热情,可这份热情里夹杂了更多的世俗的味道,跟我憨厚朴实的婶子相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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