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负债

如果说衰老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颓败，那重挫就是余生必须承受的负债。

妹妹病退办理今天终于划上句号，也算是这次回昆探亲一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事。

在嵩明县便民服务中心二楼的服务窗口在病退办理表单签字确认后。我把妹妹的身份证和社保卡递给妈妈。根据办事人员的建议，我们还需要去税务窗口补缴今年1到8月的社保，再办理退休证。余下的就交给社保统筹计算退休金了，等第一期退休金到账后，需要每一年做一次生存确认，妹妹的生活，已经正式步入退养模式。

2017年10月一场突如袭来的颈动脉栓塞，导致大面积脑梗死，经过一番并不算及时的救治，命是保住了，但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伴随的后遗症也将陪伴她终生。

首先就是肢体偏瘫，当时医生看到她的脑部核磁照片后，结合肢体情况，当时就判断左侧手臂功能将不可逆丧失，左侧腿脚功能通过康复可以恢复部分功能。六年过去了，期间也曾多次到医院康复治疗，妹妹也在家自己通过运动努力恢复，但是，左手还是跟身外之物一样，左脚保持着脆弱的力量可以一瘸一拐的慢走。

其次，一些隐性的伤害并没有直观的体现出来，那是大脑的认知能力的障碍。记得在工人医院康复期间，有一次医生测试她认知能力时，让她按照图片所示的一组图形自己用手跟着画出图形，对于正常的认知，这简直就跟少儿画图一样的简单，但是我当时就注意到，妹妹在画一个五角形时当画完第二条边时，就迟疑不动了，医生让她继续画，突然她鼓起勇气，一笔快速而大跨度拉了一条长长的线，不着边际，出乎预料。后来她带着妈妈从医院回家的一次出行更让我啼笑皆非，时间是在患病后的一两个月内，到昆明市中医院进行康复治疗，那天妹妹说想回家洗澡，让妈妈用轮椅推着她回家。本来离家3公里多些，路况也不算复杂，需要穿越菊华立交桥底层，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她指挥着妈妈往相反的方向，沿着南二环高架桥底层足足推了七八公里远，一直推到明波立交桥，感觉已经很疲惫的情况下打了我电话。那一次，又刷新了我对脑梗受损后认知障碍的印象。

再次，这次重病对于妹妹来说，意味着告别健康的身体，一步就跨入生活不能自理的状态，药也成了伴随她终生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身边随时需要一个人陪伴护理照顾。体质弱不禁风，妹妹就像个放大器，普通的感冒发烧在她身上是加倍放大的症状，面对严重的呕吐和腹泻，当务之急就是送院诊治。

但庆幸的是，重病侵袭后的妹妹仿佛更加的乐观。并没有因为病痛从此变得悲观绝望，或是傻笨颠疯，很多时候，除了肢体运动受限，很多方面譬如记忆、思考、言语和正常人并无多大差别。但不可否认，确实辛苦了妈妈，一直陪伴她，不离不弃，任劳任怨。希望这次办完病退后，她们不必再为此一直揪心挠肝。想起一老一残相携在各种繁琐的程序来回折腾，除了对自己的乏力而自责，也为那些人为的过关打怪，层层障碍而脊背发凉。

2023年12月5日于C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