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爷生病住院后,二儿子的锅屋两间就剩培英一个人了,锅上锅下,一把火一把柴得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只有在孙女晚间回来拉着她寡两句。这个苦命的女人,在嫁给大爷的数十年里,菲佣一样地伺候一家老小,倘若遇到婆婆和郑大爷心情不好,培英便是遍体鳞伤,还要饿着肚子去干活。培英看着空荡荡的锅屋,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多了起来,突然地,她竟手足无措,很不适应,倘若有人来家,她话里话外都在探寻郑大爷的病况。几个子女在医院为郑大爷的医疗费吵得不可开交,曾经就养老问题放出“生而不养,死而不葬”豪言的大儿子,为了给自己的孙辈留点脸面,也在医院露了面。“老头这个病,不好治,是脑梗半瘫,耗在医院也只是每天浪费住院钱”“唉!现在这个医药费到底怎么算的,老大你到底怎么想”“我虽然是嫁出去的姑娘,注意你们定,但我该出钱的出钱,该出力的出力”“如果不住院,回家老头子住哪儿,接下来老两口的养老问题怎么算”“医生不建议老头子挪来挪去,现在情况看,还是住在老二家,老二多照看点,电费和伙食我们平摊”……仅一扇门之隔,尽管几个子女压低了声音,关于郑大爷的病后处理却还是透过空气一字一句地直砸在郑大爷的心上,郑大爷闭着眼迟迟无法入睡,能动的那只手臂垂在身侧时不时地抽抖,他想叹口气,气却像被重重关卡阻隔住了,久久堵在口腔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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