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心空，脑袋空，对什么都提不起心劲，老公吹胡子瞪眼和我干仗，我都懒得搭理他。我这是怎么了？难道也赶时髦，抑郁了？

唉！

人活这一生，究竟是了为什么啊？

母亲是六月四号去世的，从那天开始，我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六月三号下午，我开车回娘家，哥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从后备箱卸下两大包尿不湿和尿垫，沙哑着嗓子说：咱娘已经两天吃不下东西了。

我是个反应迟钝又后知后觉的人，我根本听不懂哥哥话里的意思，一直以为母亲只是感冒发烧，输几天液就好了。

晚上10点多，母亲突然出汗，出汗很厉害，热气腾腾的，呼吸也很快。我和姐姐都以为退烧了，母亲的病就好了，姐姐还安慰我说：没事，老年人都这样，呼吸浅，听起来好像很快似的。

我和姐姐分开值班，她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2点，姐姐叫醒我，我用凉水洗脸，让自己清醒点。我搬个小凳子坐在母亲床边，不停的给她用热毛巾擦手擦脸。

我是被姐姐的哭声惊醒的，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五点十五，可我明明四点半的时候还很清醒地坐着这里啊，怎么就趴在床上睡着了？可我没感觉到困啊

姐姐哭着说：你快看看，咱娘怎么不喘气了啊？

我想从凳子上站起来，可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劲，一下摔在地上，浑身发麻。

姐姐说：娘啊，你快喘口气，你不喘气，噎着了可怎么办啊。

我坐在地上，脑子转不过弯：娘明明就是睡着了啊，她侧身躺着，面色平静。不喘气是什么意思？看着姐姐哇哇哭，我却一滴泪不掉。

直到小侄子来。

小侄子是我母亲从小看大的，17岁少年，正在叛逆期，桀骜不驯的样子，谁也不服。除了学习不行，其他都在行。经常因为和人打架请家长，哥哥嫂子头疼的不行。

一米八多的小侄子，进来一句话没说，“咚”一声双腿跪在床前，搂着他奶奶嗷嗷叫。

大夫来了，检查后冲着哥哥摇摇头。

姐姐不信，又去摸母亲的脉搏，把手指放在母亲鼻子下，哭着说：大夫，你再看看，俺娘的手还是热的啊。

我看看姐姐，看看哥哥，他们都在哭，怎么这样啊？明明昨天还都挺好的啊。

姐姐看我坐在地上，像个傻子似的，不哭也不说话，过来踢了我一觉脚。这一脚正好踢在膝关节上，钻心地疼，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崩溃了。

听说人在咽气的时候是很痛苦的，样子也很难看，可我母亲面色很平静，一点也看不出挣扎，就像睡着一样。

我在以后这几个月，一直在自责，在母亲痛苦挣扎的那一个小时里，我竟然呼呼大睡，我就趴在床边，任凭母亲的生命渐渐流失。

120都没有打。

我不能原谅自己，扇自己大嘴巴子也不能释怀的那种。

昨天和小姨打电话，我还是纳闷：我当时怎么就睡着了，可我明明不困啊？

小姨鼻音很重地说：孩子，那是你娘疼你，她怕吓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