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伯与小路（中）
1971年，小路调到了无线电厂，厂址在三公里，是下乡到三公里的几个上海中学的知青利用薛丽塔的关系创办的。薛丽塔也是上海知青，父亲是上海无线电三厂厂长。因为是黑河地区第一个无线电厂，因此冠名“黑河无线电厂”。厂长程正迪，上海中学高中生，我和他关系很好，常去厂里玩，結识了小路，以后去三公里，就常和小路在一起，如果晚了，就睡在三公里，喜欢钻在小路的被子里。他的被子软软的，很干净，有淡淡的清香。祥伯是和小路同一批调到无线电厂的，长相、性格和小路不同，却很投缘，我通过小路和祥伯也成了朋友。小路皮肤很白，长得眉清目秀，话不多，喜欢倾听，和他在一起你会不由自主地向他说出心里话。在小路清澈纯真的眼光里，你藏不住任何的隐私。有一次吃了晚饭，我和他走出三公里，走在去场部的沙土路上，小路问我：人为什么要结婚呢？不结婚不也是蛮好吗？你看基辛格！
1973年，无线电厂关闭，小路去了基建队，宿舍与场部文艺队的宿舍为邻。小路遇见文艺队的女知青会脸红，低头而过。听说文艺队的上海知青钱萍很漂亮，路上遇见多次，竟然不知钱萍的长相。回城后，有一次钱萍请我到她家吃饭，我把小路带去了，他这才正眼看了钱萍，出门悄声对我说：嗯，蛮漂亮的。
小路的家在建国西路，父亲仁厚，也不善言，家里家外都是母亲操持。母亲个子不高，短发，已花白，眉眼间总带着慈祥的笑，是上海中国中学的校长。有一次，我去小路家，走的时候，他母亲拉着我，悄声对我说：龙海啊，你身强力壮，胆子又大，多照顾我们家小路哦！至今想起她说起小路时的那一份母爱，我的心里便溢滿了暖流。
祥伯的家在长乐路，和小路家一样，在上海都属于上只角。祥伯家的房子更好，是新式里弄洋房。我去他家玩，第一次看到落地钢窗，窗外是漂亮的小花园，很大的厨房，很大的卫生间，打蜡地板。我家在下只角的棚户区，在我看来，祥伯的家就是天堂。
小路“八一”农大毕业后，应该分配在黑龙江。他母亲为了让他回到南方，便将户口从上海迁到老家常州，也因此将小路的户口落到了常州，分配在郊区人民政府机电科当个小干部，常年应酬于官场，本来滴酒不沾，后来的酒量竟然与我和祥伯不差上下，小酌时常常端起酒杯，豪气地说一声：干！
小路找了个叫张冬琴的常州女子结婚了，他终于知道人为什么要结婚了，一年后有了个男孩，乳名：小虎。张冬琴信佛，善良且又能干，比小路小两岁，却把他当弟弟一样呵护着。
祥伯在无线电厂关闭后调到了龙门农场，在场部宣传科负责设备。宣传科里有一位哈尔滨女知青叫柳淑玉（化名）。祥伯心灵手巧，设备出了故障，祥伯鼓捣几下就修好了，说话又风趣，很快赢得了小柳和大家的好感。
1975年的初秋，祥伯和小柳去连队工作，回场部的车滿员，两个人只好步行回去。地里的小麦已收割完，留下寸把高的麦茬。大豆已黄，过几天就要开割，茫茫田野里㪚发着清香，西面的天空刚泛红，黑土地上吹过的风温润着两颗年轻的心。
下一次去连队，回场部时，俩人会心一笑，让车先走，看着车走远。祥伯说：走回场部的路太短了。
后来，祥伯拉了小柳的手。祥伯说，这是第一次。柔如无骨的纤手握在肥厚的手掌里，有一股盈盈的热流淌进心里。
再后来，祥伯拥住小柳，用嘴唇碰了她的唇，俩人浑身发抖，像触电。
祥伯说，那是他的初恋。
第三排右一祥伯 第四排右三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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