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

我的父亲是赌徒，我只要他从此戒赌

我的儿子是考生，我只盼他不负人生

赌徒

一条小巷子在稀稀疏疏几盏日光灯下，勉强还能看清路上的坑坑洼洼。一阵嘈杂声传来，夹杂着男人和个别女人的笑骂，屋里灯光溢出，宛如白昼。推开门，一股浓重扑鼻的呛人味儿直窜入肺里，让男孩难受的直流眼泪。

“我回来了。”李如意皱着眉道。

那桌正在摸麻将的男子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将面前的麻将一推，喝道:“胡了!”

同桌的三人一瞅，啧啧不已。嘿，他运气真不错。其中一人将几张大钞扔出去，扭头看到男孩跑上楼，笑道:“李哥，你儿子放学啦。”

李大伟立即瞟了眼楼梯，说道:“最近回来很有些晚啊，下面都小点声啊，别影响我儿子学习。”

“嘿，就你嗓门大，今天你又赢这么多。”

“就是，这手气好的太不像话了。”有人附和道。

“伟哥，你可以开个麻将馆，冲你这手气，指定不亏。”

李大伟笑眯眯地收好钱，心里多了份思量。

晚上十点多，楼下终于消停，李如意咬着笔头，眉头一松，将不小心答错的修改过来。

李大伟蹑手蹑脚上了楼，看儿子安安静静地写字，心里有些愧疚。但是裤兜里沉甸甸的红票子又让他心痒难耐。

李如意听着细微的动静，不屑的撇撇嘴，他父亲就是个纯粹的赌徒，不喝酒抽烟不乱搞关系，就是赌性太大，母亲就是在无望中跑了，而他还有几个月就高考，快解脱了。

李大伟将存折一张张翻出来，算了算就几万块钱，他沉默了会，慢慢合上钱匣子，却瞥见一张发黄的小照，他心里道了声对不起，迅速的上锁。日子过得真快，儿子也快成年了，没几年也要娶妻生子了。家里没啥本钱，他除了打一手好麻将也没其他本事。

不久，李大伟咬牙又买了两张麻将机，来他家玩赌博的人多了。李如意跟他爸吵了几架搬去了学校宿舍。李大伟乐呵呵地送儿子去了宿舍，回来就通宵挫麻将。

也不知今天犯了什么邪，手气异常不好，李大伟烦燥地将麻将一推，散了钱，跟人招呼一声就出门散心去了。出门后还听到二麻子嘲笑他输不起，笑得特大声。李大伟啐了一口，踱步出了巷子。

李如意最近不回家来，他父亲还挺想他。刚下课，他爸就来了电话。小手机早就过时了，同桌看到李如意拿着个老古董接电话就偷笑。

“喂！”

“儿子，是爸爸啊，你最近有没有认真复习啊，我跟你说......”

“行了，你别说了，我一定会对自己负责的，你玩麻将去吧你！”李如意口气生硬道，“挂了！”

“...臭小子！喂喂喂!"李大伟恨恨地看着手机，心中一片怅然。他揣着手，踱步回家，却见一人狼狈跑来，仔细一看，竟是二麻子！二麻子一边跑一边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哪个王八羔子报了警，真倒霉啊！”

什么!李大伟猛地拽住二麻子，急切道:“怎么回事！”

二麻子甩开被抓着的臂膀，看着李大伟满脸幸灾乐祸又悔气地道:“条子都堵你家门口了，大伟你还是跑路吧。”他说完，咂咂嘴，又不怀好意地四周看了看，凑近道:“大伟啊，今天这件事嘛不好办，我在里面认识个人，还说得上话，你最近赚了不少吧，不如拿点去买个方便。”

李大伟眯眼，恨恨地推了二麻子一把，将人差点惯到墙上去，呸道:“二麻子，我看就是你报的警吧！嫉妒我赢钱多是吧！”他一拳招呼上去，二麻子挨了揍，见势不妙，撒丫子就逃。

李大伟提心吊胆躲在角落里看自家大门，眼看一个个平时来的勤的赌友被押上警车，他心里真是恼怒又无可奈何。

王玉强今天手气不佳，又被条子抓了，心里正忐忑不安，他多瞟了眼就眼尖地发现不远处偷看的一双眼，他登时就冲条子叫道:“李大伟在那，就是他带头，我们才聚众堵博的，快抓住他！”

李大伟还在震惊呢，警察已经冲过来了。他想反抗，但儿子立即浮现在他的脑中。

如果打了警察肯定会多蹲几天局子，对即将高考的儿子来说，肯定更丢脸吧，他颓然地任人拧过肩膀。

高考前，李如意回了一趟家，却看到一片狼藉，而邻居正在添油加醋数落着他的父亲。

在派出所，李大伟又羞又愧地吼道:“你都要高考了，快回去复习！”

“哼，还学什么！你都被抓了，没听人说罪犯的孩子出来也容易犯罪的吗？”李如意一脸无所谓，竟是学他父亲吊儿郎当的样子。

李大伟心头一跳，猛地反驳道:“哪个王八犊子说的，都是放屁！我又没杀人放火！”

“而且你这件事就是个污点，我现在在学校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李大伟看儿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心头后悔不已，他突然反手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说，“儿子，你说过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啊……”

“爸爸错了，错了，出去就改，一定改……”痛入心扉不过如此，他不能害了惟一的儿子！

“我本来想，高考完了，我就离家出去打工赚学费的，以后也用不着对着你生气了。”李如意淡淡道。

巴掌更响了！

李如意哼笑一声，起身就走。

“儿子!”李大伟一惊，急急吼道，惊动了看门的警察！

“我错了，一定改，你别走啊！”

背对着狱门听父亲痛苦得忏悔，李如意面露复杂之色，终于叹道，“不走？那你还要不要我高考了。”

“等着，我考完接你回家！”李如意大步离去。

“好好好！”李大伟喜滋滋地点头，一后背的冷汗也没觉着难受，心里松口气的同时竟有种恍然一梦的错觉！

儿子这是真的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