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1

我们在正午出门，冒着西安城前所未有的盛夏的酷热，和这几日因为两个重庆人热爱西安而繁如密网的旅游路线意外带来的疫情，准时准点到达火车站，开始这趟回家之旅。

新建的火车站一改从前拥挤、脏乱的印象，外面尽管仍然在建，内部设施还是不错的。进入新的候车大厅，宽阔，凉快，与外面的暑热形成天壤之别，也打破了先前的坏印象，宽大的候车大厅里秩序井然，人们没有因为疫情而慌乱无措，快两年了，公众在心里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泰然面对了。干净的水磨石地面，清爽，再没有过去的黑乎乎，再睡着疲惫不堪的旅客，让人对这个城市的印象会大打折扣。

大约有五年，我们不曾走老火车站回老家，期间每隔两年回去一趟，开车非常方便。这次选择坐火车，也有回味从前的旅程的意义。

这趟车从宝鸡过来，有些晚点，原定于下午两点二十二开车，等我们走过长长的站台上了车安顿好，离开西安站，已经快五十了。门口的乘务员挥挥手，连身份证也没有来得及查验。

                                  2

从西安站往东，满目熟悉的关中农村，田野里一片葱绿，绿的是正在抽穗结籽的玉米，挂着苹果、梨的果树，不知名的农作物。窗外过去一片石榴园，外面应该是临潼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列车到达第一站，蒲城东，有近途的人下车，又有人上来，列车像一个移动的家，不断在换人，把不同的人，送到他们想要到达的地方，送到亲人身边。

                                    3

过了蒲城，开始进入富县境内，眼睛看到窗外的风景，已经很有些陕北的特征了。

首先挡住人视线的就是山，没有了关中平原的一望无际，平坦无垠，大土包连着小土包，连绵起伏，逶迤不断，形成一道道山的屏障，在中间凸起成一个线条分明的“油塔”状。这山，和老家沟外面的那山，该是同一个神奇的自然之手，雕刻出来的吧？于是火车囿于山的怀抱里，人囿于火车里，层层叠叠，我想，这无边无际的大山里，怎么会有可恶的病毒呢？

眼前的光线突然变暗，原来是火车钻入了隧道里，一股凉风铺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在北方最炎热的暑天，会有冷的感觉。这个隧道好长，钻了足足有十分钟之久，一道亮光闪过，人还没有来得及适应光亮，又进入下一个隧道了。

这条路线，应该还是原来那条路，没有太大变化，记得十多年前儿子还小，我们有一年过年回老家，一路上，儿子兴趣很大，数了一路火车洞，大大小小，竟然有一百二十多个。那时火车要整整走一晚上，第二天回到家躺床上了，我还感觉脚下的土地在轻轻晃动。快二十年过去，路还是那条路，火车提速了，我们也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