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逸》是卡尔维诺《美国讲稿》中的第一篇讲稿,开篇即说明了自己写作一直致力于减少沉重感——人的沉重感、天体的沉重感、城市的沉重感、故事结构和语言的沉重感。
“我”在创作过程中发现了生活事实和追求的明快轻松感之间的不可逾越的鸿沟,而在文学作品中“轻”又是如此夺目。在美杜莎和柏修斯的神话故事中,美杜莎是凶恶恐怖的女妖旋即变得夭折、脆弱;《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中,米兰昆德拉描述了,生活中我们因轻快而选择,而这轻快随即变为无法忍受的沉重的真面目;卢克来修在诗中预告了物质是由不可见的粒子构成,空虚就像实在的物质一样具体,这是为了防止物质的沉重击垮我们;而奥维德的《变形记》中,一切事物都可相互转化,包括人、动物、植物,比如一个女人逐渐变为忘忧树……
“轻”就像超脱了世界之沉重的哲学家机敏地骤然一跃。对比轻逸诗人卡瓦尔康蒂的“还有徐徐落下的白雪”与但丁的“有如大雪在无风的山中飘落”。两句内容相似,但前者突出轻盈的运动,“白”显出茫然的意境,而后者的“山中”给语言以恒定、稳重感。但丁的文字即使描写轻的事物也突出轻微中的沉重感。如果我们不能品味语言的沉重感,也就无法体会语言的轻松感。
对于语言而言,“轻逸”象征了对事物无限可能性的永恒追逐,而文学的一个功能就是对抗生活的沉重去追求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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