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作家,很早读过的《棋王》、《孩子王》、《树王》至今印象很深,真懂还是假懂,看看他写的东西就明白了,既性情又文化。这两天发愁写篇重要的文章,没啥感觉就在故纸堆里瞎晃悠,无意中看到了阿城写的一篇小文章——《听敌台》,觉得挺有意思。写的是他在云南插队的事情,七十年代发生的事情,那会儿社会还在文化革命,他二十多岁。
“听敌台,并非只是关心政治消息,而主要是娱乐。我记得澳洲台播台湾的广播连续剧《小城故事》,因为短波会飘移,所以大家几台收音机凑在一起,将飘移范围占满,于是总有一台是声音饱满的。围在草房里的男男女女,哭得呀。尤其是邓丽君的歌声一起,杀人的心都有。……还有就是香港的宗教台,‘主说……',’主,告诉我们……',‘《以西结书》,第二十章,在旷野知违逆,这样,我就使他们出埃及地,领他们到旷野,将我的律例赐给他们……'我那时记忆力真好,过耳不忘,随时可诵。我也不会忘记听这台的上海知青似乎睡着了,可是忽然就有眼泪流出。”
我父母都是下乡插过队的知青,我也是他们相识相恋结婚之后出生在插队地方的爱情结晶,长到四五岁才到的城里。现在听父母说起过去的事情,都很唏嘘感概:当时之所以结婚,是以为真的一辈子回不来了。因此,我从来就对这类故事都很感兴趣,早看过不少1978年恢复高考之后上大学的知青写的东西,听敌台大都跟学习、外语、奋斗、不放弃有关,很励志,而且我认识的中学老师和大学老师中,都有这样活生生从来不放弃的老师,真心佩服。对那段岁月的印象,有我童年的快乐:妈妈在给学生上课,我就钻到班里最漂亮姐姐的桌子底下;看杀猪很是兴奋然后在一口大锅里洗澡底下还烧着柴火;养了一条叫阿黄的大狗和一只阴险会抓鱼的老猫;当一群都比我大的孩子的头领着到处在村里惹是生非;跟着大人下田务农,邻居挖到了一截红薯在衣服上擦擦递给我吃,在一边吧唧口水;吃东西差点噎死、在水里玩差点淹死,出了好几次险差点把命丢了好歹都有惊无险……凡此种种,孩子在什么时候,记得的都是快乐吧,可是大人就不一样了。
所以,看到阿城说听敌台为了娱乐,还有安慰灵魂,我觉得有意思。无论社会如何,我们都需要娱乐,都需要安放灵魂,这是最底层的需要了。四十年过去了,当我现在一季一季看《纸牌屋》的时候,一方面感慨美国政治之开明,把总统和政治都拍成抹黑成这样了, 惊叹不已;另一方面,也自觉能够自由看到那么多美剧,而不再有“听敌台”这样的窘境,也算一种进步和幸福吧,虽然还有绿坝还需翻墙,但是,有些事情总会越来越好的,于人民是幸福,于民族是振兴!️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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