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遐想

腊月二十三，是北方的小年。我虽然不是北方人，但是因为在北方上过几年学，所以每年的这一天也会成为一种念想。

在朋友圈“过”了一上午的小年，中午吃完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片刻之后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因为一声爆竹声都没听到啊。即使我所在的地方不是纯正的北方吧，但就在几年前，每当这一天，小区里也会有人家放爆竹。毕竟，城市是一处聚居地，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都有，在这一天，弄出一点儿响声，聊解思乡之情，当然是一桩好事情。

但就在某一年，城市里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一开始，喜静的我还暗自窃喜，但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一个阴天的下午，我会期待那从童年就熟悉的声音。

这让我越发觉得，城市里人们的生活，就像是暗自流淌的水一样，默默地，无声无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城市里生活的人，秩序是第一位的，想撒野可不行，好像也没地方撒。我记得小时候，弟弟有一个坏毛病，每次到商场的时候，他就喜欢在空旷的大理石地面上打滚，我和老妈怎么说他都不行，他大概是情不自禁吧。那是男孩子的调皮，脸皮薄的我就从不如此，但也未尝没有那种见到空旷之地就想撒野的冲动，一定是抑制住了。

这种抑制何尝是在童年时候的那个大商场里。

翻过2019年，我的人生算是经历了一个重大的转变，曾经我以为自己会喜大普奔，大肆庆祝。但是，事到临头，连庆祝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去想，去做，去筹划。短暂的休整之后，就又上路了。有时候苦笑，也许成年人的生活就是如此吧。苦笑之后，总是在想，人生在世，所需要的究竟有多少，为何要去苦苦拼搏。我甚至想起从前毫不喜欢的遥远的乡村，想到那清静的农家去睡一觉，去打几个滚。我忆起童年时候在老家听到的鸡犬之声，突然觉得那种“鸡犬之声相闻”的生活未尝不是自己想要的。

有人说人的一生就是个返璞归真的过程，我在老家并没有真正生活过，但就是每年一次的亲临，也会让自己内心深处始终停泊着一片笼着烟的绿色，耳畔时时传来空旷的鸡鸣狗吠。我在人生这条道路上，也还并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但却时时生出倦怠之心。有时候我也会反思，难道是因为城市的快节奏让人失去了等待，也就失去了生活的诗意。失去了诗意，也就格外让人想念那种“从前慢”的所在。

这当然是我的臆想。父母亲人早已离开故土，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里日夜穿梭，老家只剩下奶奶。不久之前，老妈还在感叹，如果奶奶不在了，老家似乎也没有什么回去的必要了。那曾经的根啊，说断也就断了。我们势必要与城市共存亡，那一方土地，本就羁绊不深的土地，会湮没在日常的琐碎里，会成为天上的一缕烟，无声无息地飘散。

小年过去，就是大年。从前人们把过年前的一段时间叫做“年关”，仿佛过年就是过关。现在人们不这样认为了。前几天，还在微博上看到一段话，大意是，总觉得小时候过年前要准备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下午去一趟超市就行了，真不知道小时候过年在准备什么。看下面有人评论，说也许是小时候比较穷吧。的确是一个比较实际的原因。因为穷，所以得筹备，筹备总需要时日，而筹备也伴随着“愁”，所以，就显得时间格外长。可不像是在过关嘛。

所以，想想大概还是现在比较好吧，不用过关了，开心过年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