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窗棂,必然失眠。那么就聊聊在泉州站遇到的一位阿姨。
她住在隔壁屋。起初只打过一个照面。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印象格外深刻。
后来,一天中午在露台上用餐,发现她也在。就闲聊了起来。说是闲聊,倒有种被问话的意思。
“你怎么工作日在外面玩?”
“家里有矿吗?”
答曰:“没有。”
在她的询问下,我告诉她我在做的事情。她猜测,“应该不赚什么钱吧!”又说,“你应该进公司,如何如何,这般这般,一番指路。”当初还稍有不适,毕竟并未寻求她的建议。
聊天中,我了解到她在山东一个大学做地理老师,六七十年代的正牌大学生。这样的话,一切也就不难理解。老师嘛,好为人师,完全可以理解。
她又问我就读的学校,然后谈起自己的儿子,在上海定居,交通大学硕士毕业,做汽车设计,儿媳妇学韩语,如何在韩国留学,如何在公司成为管理层。买了多大的房子,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我随口问了下在哪个区,她愣了下。许是很少有人问到。
后来又提到她在儿子家帮忙带孙子,带了多少年。去年检查出来病,开始看病。亲家母正好退休,接过了带孩子的任务。
谈到后面,她的语调变缓,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问到行程,她说她来泉州就是来看洛阳桥的,之前只在书里看过。也是受她的影响,我专门花了半天时间去洛阳桥,看了一场壮丽的日落。
她提到来泉州前在杭州待了很久,吃中药调理。我才想到她可能病得不轻,问她生了什么病,“乳腺癌。”虽然试图云淡风轻,不知怎么还能感受到她没有言说的病痛折磨。我没说什么,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病重之人。
聊天中她知道我有个哥哥,她有点欣喜,神情也瞬间变得可亲。她说她哥哥在武汉。我问她下一站去哪里?她说去德化看德化窑,然后是漳州,反正最后一站是武汉她哥哥家。
她说年轻的时候旅游带一大堆衣服,还要好好弄个发型。现在,她就背一个背包。我的目光看向她旁边的背包,也看到她的穿着,灰黑色调的T恤和外套,乳房的位置好像是空的。
虽然没有细问她的病况,但是感觉并不乐观。谈读大学、当老师的那段经历时,她有提到自己的丈夫,我也没有追问。很可能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或许,她的儿子、儿媳、孙子也习惯了她的缺席,毕竟有亲家母替补,儿孙们的生活影响并不大。
她可能大半生都享受着被需要的感觉,被学生,被丈夫,被儿子,被孙子,等病倒了,才有机会完全回归自己,去看想去看的风景,拜访远方的亲人。
人生接近终点,什么是真正重要的呢?或许只有换洗衣物几件,亲情一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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