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系列影像复查后,我们又站在主治医生面前,等待宣判。肝部转移灶似乎并没减少数量,但活跃度似乎只局限在了一处,至少目前PETCT所见如此。因此,医生很快安排了肝脏介入。
于是去介入科住院,次日做消融手术,就是经皮下穿刺CT导引进行微创射频消融。我进去时发现和我去年八月做输液港是同一个手术室呢,团队也是同一个团队,只是主刀不同了。
手术时长约一小时。简单说就是用根探针找到病灶,通过振动使周边组织“热熔”掉。虽然打了麻药,探针与热熔时还是有感觉,我把医生递给我的橡皮球捏了不下几十次……
结束后麻药后劲让我呕吐了五次。所以术前术后都禁食是有道理的。回到病房以补液为主。漫长的一天。
次日在吊针的时候在手机上读到林奕含的《石头之爱》,那种背负沉重在路上的感觉很不好受。林奕含在这最后一篇文字中发出呐喊: “我只想健健康康地做人,健健康康地爱人。” 但已成绝响。三年了。世界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文中提到她的病友,也是同学,同样在精神病的荆棘路上坚持前行。这条路真的很难,且不足为外人道,不容易被人理解和接纳。病者与非病者真是泾渭分明。福柯的一系列著作是有经验基础的,社会连接有多种模样,而人们会选取对自己最不麻烦的一面: 只要病者不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好啦。
由于肚子带一个创口,我走路有点顾忌,行动越发迟缓。在我的啰嗦之下家属有点抵触,我想起当初做家属的时候也是同样心理。好吧,该受的就受着,鬼叫你生病。
偶尔精神上可以溜溜号,听一听中世纪哲学史讲座,心灵小舟放归学术之海,尽情飘荡,倒也不错。这些貌似与人间无涉。
五月开启。北国春色正妖娆,南方却已入夏。世界真是好忙碌啊~
出院回到住处,却发现放在窗台的小辣椒幼苗已经干死了,心疼~这几天真的把它忘了,虽然当初是那么欢喜地把它供起来!一个偶然来到世间的生命,也就轻轻地离开了。
万物更新得甚快。有那么多来不及的事,真是无奈。所以孔夫子站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他差点就踏入哲学的河流,却因为更深的现实关怀而停留在了伦理层面,从他以降,中华帝国就逐渐形成了一个伦理大国,只要出生在这个国度就纳入这套规则,不容置疑。
不是没有好奇的孩子,想突破这层坚固的伦理壁垒,不过结局大抵不怎么好。王小波说,人长大的过程大概就是个被“锤”的过程。然也。还是自求多福吧。
又是为肚子上有个创口,咳嗽尽量忍住,也不能笑,走路只能慢慢磨,完全像老年人了。家属小熊有时说点凉的荤的,都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好像一个终身戴着头盔的曼达洛人(星战人物中最能打的种族),不需要表情的特级杀手。当然,也只能是曼达洛猫。
直到昨晚自己不耐烦了,坐下来就嚷嚷:“我就是怕痛怎么了?我就是怕不舒服怎么了?我就是这样怎么了……”我的反应历来不受抑制,有点什么小毛病就嚷出来了,可能让家属很烦,但我此时已经决定不管别人烦不烦了,我嚷出来是正经,别人不爱听可以避开就是。(后果就是,有时看着小熊手拿菜刀对着空气发狠……难为家属了~)
眼下治疗还只到了一半,化疗做了,手术做了,后果未知。往好的一面看,只要还在治疗就还有“翻盘”的希望,我不介意丑陋地渡过这个时期,如果将来还有机会复盘的话,我要对现在的自己说:“没关系,一边嚷嚷一边治疗也是可以的,继续加油吧~”
顺祝青年节快乐~~
![](https://img.haomeiwen.com/i6021723/982727a8aa6ad561.jpg)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