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用一种方式改变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大条神经,可以有所事事,可以不惧寒冷炎热忘了孤单的心情,却不知道这一路走下来我成了我最不想看见的样子。
微信响个不停,他给我发来句话 “我不要的东西都是垃圾。”
我笑笑,这是我曾经不懂事时候写的一条朋友圈的状态,被他捡了出来。
我回复他 “那人呢?”
而后,我看见了我的共鸣,长长的一段字,甚至没有答案,我觉得好多人没有答案,不知道怎么办。
那我就等答案。
一凡说过,汪峰的歌写尽了好多人的心情,却逃离不了为人父的命运。看似自由,却还是常人,买菜做饭,看似轰轰烈烈还得生老病死。他得活着,我们都得活着,为了一张嘴一个肚皮,空虚了精神,却还攒不住一个房子的钱。
我说,每个人都有一种自由的方式。
他的自由大概就是东跑西荡。
微信里。
他说:“宇宙很大,我们各自活在自己给自己画的格子里,总觉得很像遇见一个懂得自己的人,直到有一天遇见一个人,我们开始彼此吐露心事,彼此欣赏找到共同的喜好研究我们彼此生活的共性,后来荷尔蒙减退在现实里,才发现我们来自不同的源头,其实中间隔着很长很远的距离,我们开始试着接近,又发现我们处在不同的环境里有不一样的高度,我们开始努力,努力变的一样高或者低,以为这就是爱情为了彼此改变着什么共同努力着什么,面临障碍的时候都在妥协学者共同进退。我们知道下一个人也许会很合适现在的自己,有着一样的三观,可我们总觉得很难遇见,即便遇见,也会犹豫再三,那么继续磨合还是放弃。可有的人偏偏要跨过太平洋,风过刀山火海也不记得是后果想要飞蛾扑火,这不是傻其实就是不爱自己,不是不爱自己就是混着泥巴的手还张望着拉起另一个人的手。”
……
在漫咖啡等一凡,透过窗子看见他穿着很多年前的夹克和发黄却不脏的白色帆布鞋。头发像是风草凌乱却没我想象的油腻。鼻梁上还是那副眼镜,白皙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信息,我知道他一定从来白天不会出门。
有点像鬼,诡异的像美国恐怖片里的吸血鬼。
我有些局促不安,慌乱的赶紧把自己的头发也整顿的凌乱些,我知道这样可以让他看着我自然些。
我回忆起来一凡总看完我写的东西说他自己不是个有故事的青年。
我在电脑面前开始码字,我打电话问他,“我可以写你吗?”
他在电话里用温婉有魅力的声音深情的说,“好,那你请我喝拿铁。”
拿铁刚端在桌子上。
我摸着杯子,服务员拿走了小熊,我知道开始进入电影。
那年,在小小的纹身室我摸索着罂粟花的图片,扛着相机。看见一个男人只穿一条内裤躺在纹身椅上一动不动,他喊:“老板,我要听你是我心爱的姑娘。”我回过头想想不到这么好ing干净的声音从这样一个人的喉咙里发出来,他很白很瘦,睫毛长的会让所有姑娘嫉妒,却花白了头发。我想这个人肯定是失恋了。老板说:“我不听汪峰的歌,听着太惆怅。”一凡说那好吧,我们就听纹身的声音。我看着他大臂绣满的纹身,他回过头和我说,“他爱这种刺进皮肤的声音,绣着灵魂勾勒进生命。”
我说:“我有这首歌,你带上耳机吧。”
他说:“姐,你千万不要纹身。”
我愣了愣,叫我姐,心里念叨有病吧。“我不纹身,我想看你纹身。”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对视了他的眼睛,我毛骨悚然,他眼睛是褐色的天然的褐色,没有戴美瞳,那种猫一样的瞳孔,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什么让我看起来这么苍老,我都想赶紧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凭什么叫我姐姐。
他说他纹身完请我喝威士忌。
我说:“姐不喝酒,更不和陌生人喝酒。”纹身师听见都笑了。
我说你纹什么,我看见纹身师拿着纹身笔滋滋的上色,是一只眼睛有我手掌那么大,正在晕染那种目光,好像哪个角度都感觉他在窥视着我,阴森的我害怕。
走出纹身小店,我说给你拍张照片吧,他说他从来不拍照。
“你是混血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不吭声,我开口正是路灯亮了起来,我看见地面他长长的影子,他说:“我是中国人。”
许一凡说他生在80年后,把梦葬在了油画里,穷困的舍不喝星巴克的咖啡,什么是艺术,艺术就是生活本生。就是那种碾碎了所有痛痒的细枝末节还被花草感动的不行的感性来用在自己的画里,用在自己的音乐里。
我以为他也是个普通常见的北漂,以为他也是居住在几平米的蜗居每天闷闷不乐的画画写写歌自己偶尔拿着破旧的吉他哼两句的人。我听腻了各种五颜六色大相径庭的北漂故事,有的人为了梦想,有的人为了钱,其实都是为了钱。俗不可耐但是每个人都需要的故事,我以为他和这个城市的所有人一样,无非就是夸夸其谈都在讨论自己的梦想。
可是,他说:“我不敢回家。”
一凡毕业哈尔冰理工,有相当深厚的绘画功底,我想我以为我知道画画很费钱,很费钱。我以为他也是一样,家里供他上学出国学画画,可他却和我说他其实是个情渣爱上了个已婚的姑娘。网恋三年,那个美丽的少妇给了他生活本生之外的东西,他开始懂得红酒雪茄,那个女孩说你来意大利吧。我供你上学。我说这是什么软件这么强大,他说是漂流瓶。微信的漂流瓶他没有玩过,第一次玩捞了个瓶子来了个俗套的剧情,瓶子里写着“地球是圆的,就是为了走散的人重新相遇。”他回复这个瓶子说,“我在中国。”这个姑娘就这样和他成了精神的彼此依赖,姑娘说我在欧洲,我是苏州人,我喜欢莫奈,我喜欢汪峰。一凡那时候还是大三的学生,学机电一体化,枯燥无味没有女朋友纯情的的像一张白纸。会因为女同学说卫生巾三个字被他听见而面红耳赤,一凡有良好的家境,父母都是双职工,从小和普通男孩子一样,只是情窦开的太晚就这样被照片里那个远在意大利的苏州姑娘迷到灵魂里。他说姑娘的眼睛很美,美的让他过了很久才敢直视,才敢在床上使劲的在她身上翻云覆雨。
一凡那时候只知道耐克阿迪达斯,每天就是弹琴画画修机器,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姑娘每天的问候跨国的长途让一凡变了个人,他开始懂得的越来越多。有种情愫和可以利用的感觉油然而生,是,他想出国。
认识一年了,姑娘春节回国了,一凡和爸爸妈妈撒了谎坐了很久的火车,他和我说从来没出过门去过那么远的地方,第一次去苏州。晚上苏州动人都不急姑娘拉着他的手问一句:“累不累。”那晚,他第一次喝鸡尾酒,他说他永远记得伏加特的味道,浓烈的酒精刺激了萌生和抑郁的情欲,姑娘就在床上霸占了他,尝到甜头的一凡爱到不能自拔,他和我说你不懂,爱是越做越爱。我惭愧的开始不好意思,我只能说你们都太勇敢,太聪明又太傻。他渐渐忘了自己的初衷,忘记了他只是想出国,只是想和姑娘做个能说心里话的好朋友。开始就错了,姑娘留着披肩的长发,浓烈的香水和格格不入的品位吸引的他爱的昏天暗地,他给姑娘写歌,他开始和姑娘在昏天暗地的酒店里抽大麻,他和我说大麻就像喝醉的感觉,但是很开心。我听了没有先前那么窘迫,但我不懂这样爱民谣爱画画安静的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个摇滚小生的样子。我说,“你爱她什么,恐怕是新鲜感吧,因为你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只是稀奇这样的人生。”他掐灭了烟,和我说:“明明知道有的东西以为自己可以控制的了,却不其然陷了进去,不是日久生情也许是着迷。”
他说他成功了,他毅然决然的就去了意大利。
却发现,姑娘没有说谎,她确实结婚了。
他一直在骗自己,她对他那么好也许下种种诺言,那些苏州美好的时光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好的小事帮他洗内裤好到身体和心都给了他。他不相信她结婚了,她看起来那么年轻不像生过孩子的人,怎么会结婚呢。
的确,他看见了她的丈夫,欧洲人白皮肤彪悍强壮,他幻想起他心爱的姑娘在这个男人的身体下是什么样的千娇百媚,他哭了。他开始变了,变的心机重重,为了在罗马顺利毕业,他就是个小三花着少妇的钱一边还在和父母说他过得很好在勤工俭学。可事实是他总在傍晚坐着姑娘的小跑车,摸着姑娘光滑洁白的大腿去郊外的公路里暧昧。
他说:“没有灵魂伴侣,到最后都是肉体伴侣。”
我摔了杯子,我不允许这么侮辱这个词,我愤怒起身要离开。他拉着我说,我身上钱不够,赔不了。
我只好心软下来。
他自己没有毕业偷偷回国了。
我说:“为什么,”他说:“他觉得活得已经够了,见识了那些光陆怪离灯红酒绿,见过了玩过了尽兴了没有遗憾了。“
我有点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自私呢,“难道生活就是为了走这么一遭,为了来体验吗。你不是为了自己活着,还有你的父母,难道不是吗。”
他拉着我坐在桌子边,服务员把打碎的杯子残渣清理干净给我了一杯红茶,我喝到第一口,红了眼眶。我忍不住不去流泪,我觉得替他们俩无奈,不是对的时间遇见,至少结果初中生都可以猜得到。
他说:“我知道她每天在吃避孕药,我想让她永远记住我,我假装买了个随身携带的药盒子很精致漂亮送给她,说里面装好了长期的避孕药,她每天吃一粒就好。她开始觉得我真贴心真的就相信了,每天拿着我的盒子吃里面的药。其实那是廉价的维生素c,长的和长期避孕药一样。果不其然她怀孕了,她惊讶的问我,我假装不知道,她说她不能再要孩子了,也分辨不出是白种人老公的还是我的孩子,她和老公感情不好,只是为了这个男人的钱为了绿卡而已,不想要孩子。开始我抱着幻想觉得她应该怀我的孩子,听她那么一说,我简直觉得天都炸了,我不能接受,我以为他们没有性生活。她骗了我,我觉得恶心,却忘了她的生活本来就不应该有我,我是个草芥。他们怎么样和我无关。”
我心里惊了一下,“后来呢?”
他说孩子打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抽大麻,他喝了好多威士忌。他说他看见了上帝,他本来什么都不信,那次之后他便虔诚不已。他学会了祷告学会了唱圣歌学会了看圣经,更重要他觉得自己有罪。
罪,我们大概都有吧。
一凡说他不知道未来什么样子,他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他一直在被别人照顾着,能力撑不起野心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依赖这个女人,依赖她的物质她的钱她的身体还有她的香味甚至她的故事。他决定回国了,临走前没有告别,留了封信。拿红色的笔写了圣经里的话:“爱里没有惧怕。我虽然行过死萌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我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从一开始不平等不是真正纯洁的感情开始,就把自己骗了,把两个人都骗了。
他回来后自己步行从青海去了西藏,用了三个月。
他开始发疯的想念苏州姑娘,可他恍惚像谈了好多场恋爱的人知道了失恋怎么治愈自己。他丧失了家庭,朋友。阴差阳错的在格尔木,剃光了头发。
我开始担心这个苏州女孩知道他走了是什么样子。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意思,他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我突然一阵尴尬,我说:“我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自己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怕疼。”
他说:“还没爱就怕疼,你没有我想象的勇敢。”
天色不早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能给他讲大段的黑白,因为每个人都是单独存在的个体,我们希望遇见志同道合的人,我们却不知道遇见的那个人是什么形式状态存在着,如果这样我们是希望遇见还是希望这个人永远不要出现。
谁都没有错。
错的是天意和冥冥的注定。还有可能是前生的债。
他说他要回家睡了,明天要陪妈妈去买菜。
好。
过了今天,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只是他的声音在心里默念,我听的见,那是想念。
2016.03.28
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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