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边请。
你看,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一支笔?
不只是一支笔。这是你的人生。你就生活在你写的故事里。
这不可能。我活得这么痛苦,难道是我写的?
是的。而且,你还很享受这份痛苦的折磨呢。你看这一段:
我抓着医院入口的铁栏杆,绝望地抗拒着走进去。里面有什么?那些穿着白衣服的大人,为什么那么阴森地笑?他们要把我这个小孩儿怎么样呢?会怎么样呢?会把我关在一个黑房子里吗?还是用白布把我盖上,连头一起盖起来。然后推出去。我的奶奶,妈妈,爸爸围着我痛哭。是这样吗?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把我送进来呢?他们是不想要我了吗?
不要!不要!我不要进去!听话,不看医生病怎么能好呢?住院以后,你就不难受了。
我能信吗?
我可以相信他们吗?上次说去公园玩儿的时候,我可是认认真真地做好了准备。很乖的吃饭早饭,自己穿好外套和鞋子,一直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口。看着妈妈一趟一趟到里屋拿忘记的东西。出门2分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说不去了。回家。我难过地大叫大嚷,把刚才压制住的不耐烦统统发泄出来。大叫,大喊,跺脚。真是气急了。气死了。抗议没用。更可气的是,他们没有觉得他们错了。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还说我这个小孩儿太闹了,太吵了,太讨厌了。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把我送到医院里,交给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呢?一定是这样。他们讨厌我,不想要我了。我更加强烈地反抗,挣扎。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亲爱的奶奶还在家等着我呢。他们一定是 背着奶奶干得好事!气死我了。
你听话,不要闹了。
我不要去住院。不要。
听话。住院就好了。
你们难道没有看过电视剧吗?里面的人在医院都是要蒙上白色的单子包括头,然后就被推出去了,永远见不到你们了。你们不知道吗?
这种恐惧我最后也没有说出口。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怕他们会不会因为我揭穿了真相而更加对我恼羞成怒。或者会嘲笑我的话。他们总是那样,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小孩儿什么都不懂。他们在说一些成人之间不可告人的话的时候,我们小孩儿什么都知道。就是假装不知道而已。他们有时候是很可怜的。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其实可怜的很。
后来你长大了。
腰肢扭动到变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就像方片王后的细腰,就那么一根头发丝似的,拧在中间。难受且难看极了。这是怎么造成的?鬼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有腰以来就开始腰疼。带他去找医生看看吧。看过了。中药也吃了,推拿按摩也都轮番用过,还是不行。
你想不想好?
废话两个字咽在肚子里。祖传推拿按摩的姑娘用她以为很犀利地好像要穿透人心一样的眼神盯着我看:你真的想好,是吗?她这种企图激发病人斗志的把戏在我这儿有点儿不太灵。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跟着演戏就是了。
想好,真的想好。无比真诚地看着她。
躺下吧。
接着就听到我大声地嚎叫了。第二天起床,如常地疼。来一次有一次的效果,你放心。又去了,还不止两次。六次过后,如常的疼。我开始认真地回想,那姑娘斩钉截铁地眼神。保准来一次有一次的效果。第一次,你骗我,是你不对。第二是我被你骗,我活该。我居然去了第六次。真不是东西。不对。不能如此妄下论断。人家明明治好了很多人,你这不也是慕名而来吗?
为什么我就治不好呢?
自我检讨吧。伟大的人都擅长自我检讨。来一次有一次效果。一定是我的问题。去得不够勤?去得太频繁?吃得不对?床有问题?哦,知道了。一定是我的身体有问题偏偏长成了不成功的概率体质。哪怕是万分之一。
我看不下去了。就不能有点儿美好的时光吗?
当然,那要看公子你接下来怎么写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