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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疑似桃色事件(续)

一场疑似桃色事件(续)

作者: 南宛布衣 | 来源:发表于2020-04-08 18:13 被阅读0次

    潘校长疑似桃色新闻事发时,宴席就摆在离他家不远的另一个老师堂屋中。一番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气氛、酒劲都达到了顶峰。

    潘校长的作派是,但凡饮酒,期在必醉,然而在似醉非醉之间,可能会有比较长时间的过渡,这就给种种暧昧事件带来了空间和口实。

    潘校长的渴酒三部曲,先是唱了大诺,宾主分两侧依次落座,他自然处于居中高位,简短的开场白渲染气氛后直接入酒题,推怀换盏、轮番上阵,很快酒酣耳热、神思悠然,奔着似醉非醉去了。

    然而潘校长却不那么容易喝醉,他此刻异常兴奋,酒劲上涌、脸颊生晕,笑意中带着人生得志后平常不易觉察的狠笑,往往在这些逐渐泛滥成灾的得意的笑中,他激昂的情绪会把行为导向半失控。

    离谱的一次是,潘校长和爷爷的一位教育界的老朋友喝酒后,竟然跨越半个村子、间隔三四里远,一路歪歪斜斜跑到我爷爷身边,没说两句“老师好!学生我……”就躺在我家堂屋的藤椅上睡了半个多小时。爷爷问他,现在喝酒后四处跑哒,你要掉沟里可咋办?潘校长不好意思咂咂嘴,说太兴奋了。

    那次酒宴上潘校长并没有行为失控四处狂奔,据说只是酒入肚肠话特别多,从工作到家庭,从乡村到城市, 从教育到政治,从文革到现在,反正是唾沫四溅激情飞扬,聊得没边没沿的。

    年轻的小刘老师来劝酒,说校长海量再喝点。潘校长也许是醉了,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痰迷了心窍,气憋了脑门,血裹了心智,总之伴随不经意地晃脑、推搡,嘴里还说着不喝啦可不喝啦美女来敬也不喝了,手指大约是触碰到刘老师高耸的胸脯,也许夏天隔着衣服被温柔的ru房给电到啦,也许根本没有贼心贼胆。对这轻轻隔着衣服的触摸,对校长这种疑似暧昧举动,在场老师并没有给予多大的关注,基本报以忽视或忽略的态度,直到酒宴结束,大家也没有觉察到小刘老师何时尴尬离场。众宾仍然相谈正欢,酒入肚肠化作兴奋剂,正手舞足蹈地不断握手、拍胸脯、顿足,仰天长啸,继续敬酒、喝酒。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刘老师的公公潘老爷子掐着腰气咻咻踏步进屋,劈头盖脸地一句,你校长还人民老师哩,敢摸我儿媳的胸,都头顶一个潘字,欺负我家没有人了!我现在就去乡里告你去。

    包括潘校长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懵圈了,心想这戏自哪出啊?都围拢过劝和促谈。刘老师进屋来一把接着公公,恳求说,爹,你咋这话,这让我以后可见咋人哩!潘老爷毫不理睬人众人脸面,扭头就走,气势如牛,身后一众醉汉哪拉得住他啊。

    潘校长酒已醒大半,颓然坐在席上,眼前心里一片茫然。按理说他如果上前陪几句软话和皱几褶笑脸,也许这事就不了了之,毕竟在乡村社会脸面比什么都重要,老百姓观念还是比较传统保守的。可惜潘校长为官多年,已是能伸不会屈,腰杆挺直后再难弯下腰,竟愣在原地不做丝毫挽救举动,也许他清者自清,混没把这当回事,却没想到墙倒众人推,落地的凤凰不如鸡。那潘老爷子那是好惹的。

    潘老爷子,光头,平常穿一身破衣烂袄,倒不是穷,家里虽不大富,却也不落人后,添置几件像样的衣服那根本不是事,可老爷子就好这口破衣烂衫的穷相。他有四个儿子,在庄上即使面对同样有四个儿子、行事风格堪比旧时土匪的何爷,大事小事都不怵头。恼起来,敢一个人去京城告狱状,乡里村里大小干部对他也既敬也畏,却拿老爷子没办法,因为他从来不头脑发热犯混,即使告状也会精心计算每一步的目标、路径、效果,而且懂得适可而止,既争取自身最大利益,也不让事情闹得无法收场。因此,乡村里zhuan政工具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潘老爷子不避同村同庄同姓之嫌,不惧风化名声受到影响,在乡领导面前一阵慷慨陈词,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借题发挥,乡村两级领导心里门清,却也无可奈何。这潘老爷子平凡就对小潘校长七个不服八个不份,小潘校长得志便猖狂,为师不尊,平时也不知道与村里的能人搞好关系 。村干部对他平素大吃大喝、而自己一点腥荤也沾不上,早就不满写在脸上。

    全乡十几个村,换了小学校长那还不是玩的,根本掀不起风浪,那老爷子可是从旧社会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孰轻孰重,一拈便知。

    潘老爷子做事章法力道拿捏精准炉火纯青,出手稳准狠,为了达到让潘校长官衣扒掉的目的,他同时提出要查三八小学的帐目。这一招够狠。潘校长贪污上证据难找,吃喝欠条可是一抓一大把,要是严查严究,虽不甚至身陷囹,这老师身份估计是难保。

    正如所料,潘前校长对疑似桃色事件不分辨不据争,沉默应对,以此温顺态度来换取乡村两级对吃喝欠条问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是,双方达成默契,让民办身份的教导主任承担吃喝问题的主要责任,让潘前校长的校长职务免去、公办老师资格保留,在家反省一年再调离他校上岗任普通老师。

    到头来,潘前校长的政治智慧还是发挥了作用,没有和上级顶缸,据理力争,为自己洗脱清白。倘如此,当事人刘老师也会倒打他一耙,因此这种事情根本说不清楚,你说有,他说无,又不是滚床单有证据,手指触摸一下薄衫,还能检测一下DNA。村干部会把小学吃喝问题扒个底掉,自己吃得吐出来,别人吃得也得吐出来,弄不好锒铛入狱身陷囹圄。乡里领导不答应,心想你怎么这么不知趣,当了这也么多年校长也该让让贤了,也不替领导考虑考虑,这潘老爷子要是决心整你,还有得好,我还得让他三分呢。

    之后的那年暑假,我曾在村里南坡地看到潘前校长,他手里拿着皮鞭,正赶一头壮牛,神态怡然,依然一笑掬起脸,褶更多啦,不过精神头很好。他还和我打招呼,问我爷爷的身体情况。

    我爷爷听到他的遭遇,先是惊愕,不住惋惜,后来有老师跟他说明当时情况,言之凿凿潘的冤枉,爷爷叹息说,这应该向上级反映情况,不能平白挨着屎盆子。其实爷爷和潘老爷子关系也很好,对潘老爷子的行事作风也是了解一二的。可是,爷凶毕竟是文化人,不是政治家,对这种舍卒保帅的交换政治还是不了解呀。

    到现在,大家对谁向潘老爷子告发了疑似桃色事件,得潘校长授人以柄被人借题发挥拉下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说,某某老师中途小解时间较长,且和校长有工作上冲突,嫌疑很大。有人说,刘老师其实确定自己被人袭胸,心里苦啊,隐不住劝酒中途向家人诉委屈,引得潘老爷爷冲冠一怒为儿媳。当然,也有人说,根本没有那个事,就是潘老爷子做得局,为的是儿媳顶亲戚的计划内老师身份却迟迟没有被解决转正问题而心生不满。更有传得神乎的,说潘前校长得了爱死病和众多暧昧的风流韵事。

    整整被冷落两年后,潘前校长终于赴二十里外的邻乡小学担任数学老师,顺利实现了再上岗再就业。这件疑似桃色事件,慢慢地在村民飞短流长中淡漠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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