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底怎么了？我们应怎么办？——谈谈写作素材的困局与破解

我们到底怎么了？我们应怎么办？——谈谈写作素材的困局与破解 困境之困

1.考场现形。几乎所有的材料全都隐遁了，自己被绝情地抛弃了，只剩下冷汗直流的孤寂无助的躯壳，就像严重贫血了。与作文个性闭塞了，与个人、社会的现实生活绝缘了，一下子陷入了平庸的泥淖。抓住的救命稻草还是三闾大夫、陶渊明、雷锋和牛顿，这些东西就萦绕你心头总也挥之不去，笔尖挤出来的，仍是自己早就厌恶的文字，但你没办法，因为你干枯的脑海没别的了。于是只好悲情而顽固地将平庸进行到底。素材撞车严重，同质化、肤浅化严重，浩浩汤汤，反映作文教学生命化的规模化苍白。

2.沉重拷问。平时读的印发的阅读讲义还少吗？自己读的好文好书还少吗？甚至我们摘抄的文字也不少了啊。我们不是一直感觉“还行”吗？为什么一到考场上，作文就“贫”了就“蔫”了就“怂”了呢？不是说老天不负有心人吗？我们知道，没有素材，思想就没有安家之处。好的素材，可以让我们的思想自由飞翔。两三个好的素材，甚至就直接可以改变作文，改变语文，改变大考。那么，对素材积累，我们平日花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和精力，那么“用心”，一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问题到底是什么？不深刻反思这个问题，明天不是还要重复今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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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剥剖“洋葱”

我们试着爬梳、解剖下平时积累素材的做法，就像剥洋葱一样，最终抵达问题的内核。

1.最普遍的是阅读。阅读方式有精读和泛读，但今天，生活节奏加快，浮躁气日益浓重，教学中精读匮乏，而快餐式阅读、消遣式阅读大行其道，浮光掠影蜻蜓点水式地，怎么可能潜到文字深处，怎么可能与经典精神对话？没有生命的触碰，对考场作文而言，何效之有？退一步说，此刻略知其事，但不得其道，会扎根在心里吗？就是用力多记，但不求真味，又有何益呢？翻看学生课本或阅读讲义，你会很惊诧于几乎是一尘不染。这应该是今天学生阅读心理的普遍表征。那种因失却了言说欲而冷漠对待语言文字的态度，其实是种深刻的文化危机。当然，我们在阅读过程中，会有点心动，但是，我们没有抓住机遇，让心动的感觉如过眼云烟，随风而逝了。再说，学生时间紧学业重，这种阅读习惯，貌似用功，其实是挥霍。阅读通疾就是读既是手段也是目的，为读而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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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摘抄也是很普及的方法。对摘抄，语文老师普遍倡导推行，也有部分学生孜孜而行，手也勤，能攒得厚厚一两本，若平时勤加翻阅，精于反刍，自有功效。可是，这部分学生不少是应付交付交差，为完成“作业”的，结果写了就束之高阁了。学生阅读中只是抄一抄，不能深度触电，对考场作文其实并没多大意义。这也是作文资源的不小浪费。还有一种浪费，就是觉得那几句优美或有意思而怦然心动时，仅仅抄抄罢了，那种心动一闪而过，就像鸟飞过天空，就如鱼儿划过水面，沉静之后，并没有留下多么痕迹。不能及时记录阅读情思的火花，丢掉了阅读过程中最珍贵的馈赠，不正是一种很可惜的浪费吗？另外，摘抄本成了堆砌好词好句的存库，没有梳理分类，没有整合加工，无头无绪，杂乱无章，考场中自然拎取不起来。因此，缺乏反刍和停留，缺少加工和自我表达，简单的摘抄并非素材积累的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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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点评。读到心动的语句，我们心动不已时，有学生不仅是很珍惜地摘抄下来，而且对这几句话，要点评。点评，是亲近它，融入它的好办法，然而可惜的是，学生的点评却枯燥无味得如僵化的作文评语，不痛不痒，不冷不热，空洞无物，也有的像在解答现代文阅读题，单调乏味，缺乏生命力的张力和个性的自由，放不开去，深不下去。——但毕竟比起单纯的摘抄，是进步了不少。其实，点评是写法欣赏与借鉴、情感共鸣与触发、思想吸收与启迪等由此及彼及己的重要手段，短则几言，长可成篇，有很大的自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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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片断写作。其实就是将摘抄与点评的融合。这就好比是一见如故时，邀请她到你的精神书房略叙，话不在长，但推心置腹，受用得很。可不要小看这融合，这融合中有艰难的碰撞、焦灼的困惑、深度的思考、真切的表达。而这一切，都将归一，化成血液，流淌在自己的精神血管里。——考场中她不会莫名其妙自然美妙地现于你的笔下？

5.引发成篇。阅读心动于几言时，不妨慢下来，静下来，沉下来，然后，放手你的思维，纵横联系，视角变换，沸腾情思，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头脑风暴！不要遏抑自己的激情，激情是读写的酵母，请抓住那些横飞即逝的灵感碎片！当然，阅读时丰富的安静，潜得深，拓得宽，也是我们所渴求的。当你鳞选整合妥那些灼热的灵感时，当你精心构思妙语言之时，你一定会踌躇满志左顾右盼，你一定会反复又反复地捧读美读，你一定会惊叹于自己这会思想的芦苇竟然如此挺拔伟岸。自己深邃的思想，自己都要感动得至于落泪的情感，证明自己绝不是那种只懂踢踢绣腿耍耍大刀干吼几声的家伙。享受阅读，享受写作，享受思考，享受感动，自然对考场作文跃跃欲试。——写不好，其可怪也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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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联系自我和生活。关注自我和现实生活，是现代作文命题的基本价值导向。自我和生活，作为作文素材积累的重要来源，也需要生命化的阅读。有不少同学会觉得自己生活圈子小、平淡无奇、波澜不惊的，无从写起，所以就在古纸堆里寻寻觅觅，其实，只要留心观察，潜心思考，自会发现自己的精彩。并且，这些精彩，因有着非常深切的体验而镌刻于心，又常因突破了“小我”而涵蕴着社会的影子。试想，在考场时机适宜时，施展出这些沉淀在自己生命深处的宝来，不是能照亮自己的考场？但可惜，一写到生活和自我，往往就显得低幼。阅读生活和自我，其实，一直是作文教学的短板。

我们现在触及了“洋葱”的内核了：作文素材积累，也是去躁趋静，追求高效、还原学习本质的过程，本质是是对素材的一场深度的精神沟通，最终达到彼此相融，内化于心，灵活运用的过程，是深刻的生命化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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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破解之道

素材，我们既握在手头，也激荡在心头。首先，这是“我的”绝招，而非大众的，它原创性强，不是简单剽窃来的，同时，它非常独特，印有强烈的个性色彩。其次，这些素材是“我的”情人，具有情感的灼热感，也就是说素材积累是“走心”的过程。第三，当言说起与之相关、相近或相反的话题时，不招自来，来则让表达流光溢彩。

素材积累要高效，就要以生命化的精神姿态来阅读文字和生活，那么，写作就是一场重要的素材检阅、演练和重建、调整的仪式，这是从“想得美”到“写得美”的必然途径。用情思细梳理，用文字深加工，这是贯穿所有素材积累环节的精魂。

高效积材，有两条主线：一是情感线，是“初识——心动——苦恋”的过程，就像宝玉与黛玉的情感历程一样；另一条是实践线，就是“打捞——蓄养——审思——丰满——融通——归类”的动态过程。两条线内外交融，是高效积材的最大保障。关键在于平时有智慧的准备——就是从生活和生命中不断“淘宝”，不断蓄养这些精彩，不断以深情和思想丰满它、融化它并予以归类。这其中，“深刻”是至关重要的。

    知道了，记住了，是原始的粗糙的低级的素材积累。思维，是素材积累的坎；深刻，是素材积累的内核；有自己独特的视角和见解，则是素材积累的核心。正所谓读得深才会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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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深刻方略

作文中大部分顽症基本上都与“深刻”有关。比如议论文写作中普遍存在的“隔膜”现象：运用了则材料，然后回应一下论点，机械肤浅地扣扣题，材料和论点间未建立起深刻的精神联系。我们要做的，绝不能只是用 “这一个”素材，而是要以独特的视角和深邃的语言，呈现“这一个”背后的典型意义，要材料深刻化，用这种深刻去照亮你的论点。材料的深刻会加深你的作文深度，耐读耐品，同时，也使你的那个论点更厚重；那个论点，则是材料深刻化的方向。很多学生惯用前者，因为简单，好操作，但因没了深刻的思考而平庸。作文是创造性的，不是复制粘贴；素材是有灵魂的，不是玩意。文品如人品，告别平庸，思考起来，深刻起来。

1．转。典型又新颖的素材中，本身就天然地含有与主题相契合的深刻的内容，这些内容往往相对较为明显，甚至是直接的表述。那么，只要将这些内容“转移”过来就可以了，不会费多大心思。这种“转”法，用得最普遍，但一定要经自己的文字打磨，效果才好。比如诗词写意（也有称之为“素描”，如湖南作家曾冬著有《唐诗素描》），语言追求诗意，放飞想像和联想，追求个性精神，用写作“转”入自己的语言世界，还愉悦了自己的精神。生活是个素材宝藏，空气里感动和思想无处不在。及时敏锐捕捉这些生活的馈赠，能“想得美”，然后用写作洗尽铅华，到“写得美”，就是必需的华丽转身。

炼。比如，主题需要的是铁样的素材，而现在手头的素材是铁矿石，那么，就需要你来高温融化这铁矿石，炼出铁来。也就是说，将素材中的与主题相契合的因素，重新整合，凝成主题所需要的新材料。怎么做呢？我们也许可以从“读贴”上得到宝贵启发。读贴，就是通过观察、想像、体验字迹的曲直刚柔、阴阳疏密、错落奇正，从而鉴赏字的气韵和作者的生命精神。对待素材，要像读贴，要有专心精读深度钻研的功夫，交心才能交融，交融才能凝结精粹。不过，我们往往停留和满足于被动地接受阅读上，而创造性阅读和个性化阅读的意识和实践上，都相当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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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疑。对待阅读，我们习惯于被动地理解和欣赏，而疏于审视和批判，并忽于用文字来表现之。用自己的文字，敢疑、善疑，这是化平淡为神奇的一招。比如对朱自清的《绿》，有人这么写道：“大量的形容词堆砌，大量的比喻和比拟，‘绿’得生硬、矫揉、浓丽，粘稠得化不开，就像是一幅摆放得过近的色彩斑斓的油画，看到的是一片粘粘糊糊的色块的堆积，使人目不暇接、目不愿接。怎么可以把赏心悦目、幽雅自然、超尘脱俗的‘绿’，写得如此俗不可耐，像一盆五味杂陈的浓汤？读着肉麻、腻味。绿，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哪里可以这样没完没了地‘抱住她’、‘舍不得你’、‘拍着你’、‘抚摩着你’、‘掬你入口’、‘吻着她’……”

因为特别重要，所以举个同伴的例子。我珍藏着多年前的一份作文修改记录，作文是小毕同学写的，修改者是小李。觉得小毕写得好，我就挂在班内。小李认为貌似不错，其实有很多漏洞。课后他就揭了“黄榜”。后来，那张作文又挂回去了，但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 ，密密匝匝的，而且竟然在稿纸的左右用透明胶带贴上了两张宽宽的纸条，纸条上也布满了文字。在题目上方，还写着什么“线性思维”。真是“壮举”！这么有勇气去疑读，有勇气用文字挑战“权威”，不止敬羡，更值得效法。

连。即把相近或相反的素材，加以整合审视，找出素材间的精神对接点，从而建立起牢固的同盟关系。比如学习丰子恺的《送考》，全班写读后感，感什么呢？矛头几乎直指考试制度和考试命运，感到愤激，字里行间激荡着凛然嫉俗之情。可丰子恺先生写得清新超脱、意趣横生啊。在这时我们潜心停留一下，不妨找几篇丰子恺的散文捧读，就会觉得拙朴亲切的文字里融化了着“简单”“童真”，也许又不难想到王开岭《向儿童学》《父与子》等，找来细读，又自然会发现很多很好的材料，再查查，我们竟然找到了刘再复的《童心百说》，而且刘先生竟然情理并茂地整理了一百则素材！再查查，我们竟发现浙江高考就考过这个话题……你若精心连过写过这些材料，考场何惧之有？事实上，那些高考满分作文相关材料，难道不是平时写过一遍两遍多遍？

要连，就要先确定“此中有深意”的素材，然后激情引爆，纵横联系，再理情对比剖析，织就一张这一方面的素材网。只要触及这网一点，就可震动全体，正所谓“牢一发而动全身”。比如作文时，课内素材同学们就用得很少，用得也不够灵通，建议平时每一次作文后，就从课本中找到相关连的材料，用自己真正满意的文字表达出来。教材从编排向度、专题设计，编排得科学缜密，对整理素材有很强的指引作用。这活想想就苦就累，但其价值就在于此。开头艰难，但一旦坚持下来，一定会越写越好，越写越顺，越写越活，而且越写越快。如果认为课本素材不易出新，那你就连自己喜欢读的文章或书本里的材料。书读得可以杂，但必须有自己精细阅读的自留地。平时阅读，读得不要狭促，要读得宽厚些，甚至由一个点读成一文、一书，并用写作融通起来。每次作文，还要有意识地用自留地里的材料。比如曾有个学生从高一至高考，只要写作文，她就多以《红楼梦》为素材，因为她太爱读“红楼”了，纵着横着，不知连了多少回了，整部“红楼”都化在心里了。你说，无论面对什么题目，她能写不好？

变。素材是可以多元解读的，好素材蕴含着诸多意义生成的可能性。对好素材，可以按文化、生命、哲学等角度来分别爬梳，也可以按精神话题的方式分别探究，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在这个“从四方看”的过程中，会有怦然心动的意外收获，也难免会因暂时短路或勉强靠拢主题而出次品和劣品，有辨别力，敢自我否定，就显得很有必要了。对素材，变则明，明则通，通则为我长用矣。

化。如果说“转”和“炼”是沉于材料本身内部的话，那“化”则是保持适当的距离，审视之，活用之。要“化”，就不要一味套用，不要一味堆砌名言，而应把情意实实在在地投注进来，从而实现素材的自我生命化。只有这样，才“化”得高超，“化”得了无痕迹。

我们到底怎么了？我们应怎么办？——谈谈写作素材的困局与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