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火(修改中)

作者: 天崖浪子 | 来源:发表于2024-08-17 04:59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96期“热”的专题活动。

冬天,凛冽的北风呼呼地刮着,肆虐地盘剥着周围的一切。树枝上几片仅存的枯叶随风飘逝在空中,独留光秃秃的树木僵直地挺立着,在地面上留下了它们灰色的、单调而狭长的影子,一动不动如死去了一般。

就在这些凝滞了的影子之间,却有一道特殊的影子穿插其中在移动着。这是一个人的身影,两条细细的大长腿,长长的胳膊,瘦削的肩膀和脸庞,寒风中灰色的衣服裹挟着身体,凸凹躯干棱角分明。

他是谁呢?他便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曲明远。曲明远三十四、五岁年纪,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此刻他顶着刺骨的寒风,阴沉着脸在街路上走着,心中无比愤懑和惆怅。

早上和老婆刚刚生过气,只因为孩子上学没钱交学费,老婆便和他大吵了一架。原本只是老婆说孩子上学,老师催要学费了,让曲明远去张罗一下。曲明远摸了摸裤兜,裤兜里却是一分钱也没有,比剃刀刮过的脸还要干净。

面对老婆不停的唠叨,曲明远颇不耐烦地顶了几句,一来二去,俩个人的口头语越来越多,并牵扯出许多话题。而让曲明远最受不了的是,老婆竟然说他没有本事,就是一个窝囊废。他气不过,抬手给了老婆一巴掌,然后扔下老婆抱着孩子在一边哭,自己则摔门径自走出屋外。

强劲的北风带着呼哨在曲明远的耳边划过,耳朵就像被针扎、刀削,有着刺骨般的痛感。冷不防一股寒气迎面扑来,便顺着鼻孔钻入肺腑,曲明远的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他不禁抻了抻领口,往衣服里面缩了缩脖颈,加紧了脚步。

今天是市场开集日。附近村庄的老百姓都过来赶集,场面相当热闹。摊床、摊位一溜溜摆出多远,衣装鞋帽,农副产品各式各样一应俱全,人们往来穿梭,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曲明远一路走到集市上,看着人们争相买卖东西,喜欢地挑选上物品,点数着手中的钞票。他看见后,心里面便想象着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呢?来挣些零花钱用以支付孩子的学费,贴补家用。

“嘎嘎嘎”集市一角传来鸭子的叫声,引起了曲明远的注意。他循声走过去,装着鸭子的带眼铁丝笼赫然地出现在面前。一个穿着黑色挡风皮衣、皮裤的鸭贩子正从一老百姓手上拎过鸭子,上称三斤七两。只见那老百姓欢喜地接过三十七元钱,数了数,便揣在了腰包。

曲明远不觉眼前一热,一只鸭子竟能卖上好几十元钱,这可真是赚钱。他不禁念头为之一动,心下便有了个打算。只见他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揪住下巴接连摩挲了几下,脸上闪过一丝别人不易觉察的诡笑。

于是就在一天漆黑的夜里,他翻墙进了一户人家院子,摸索着偷走了人家饲养的几只鸭子。第二天他特意早早起来,拿着昨夜顺手过来的鸭子到市场上去卖,等看着捏在手里轻而易举获得的纸币,他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

孩子的学费总算是解决了,老婆的脸色也终于由阴转晴。曲明远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和痛快,舒展的双臂高高举过头顶,双手交叉叠在一起,耸动下大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又抿了抿嘴,舔了舔舌头,眼里放出了光芒。

自此吃到了甜头,曲明远又连着光顾了几户人家。但接二连三地有鸭子丢失,引起了人们的警觉。终于,在曲明远有天去某户偷鸭子时,他便暴露在主人的手电光下。“放下我家的鸭子,你走吧。我不会对别人说起。”主人见是他,冷冷地说。

曲明远半是尴尬、半是羞愧,他灰溜溜地退出那户人家院子,从墙头翻进来,从大门侧门走出去,脸上火辣辣的。他意识到如果以后再被人发现自己小偷小摸,那自己还怎么有脸在人前人后露面。自己岂不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防着,人人喊打。从此,他有所收敛,并将注意力逐渐转移到倒买倒卖的正经事上。

时下买花生角,倒花生角很挣钱。曲明远便悟上了这一行。肯干、脑瓜活,又能吃苦,几年下来曲明远攒了些钱。从此再也不干偷东西的事了。但不管怎样,他曾经手脚不干净,人们风言风语中还略有耳闻。

这天邻居家媳妇的金项链找不到了,联系到曲明远以往的行径,便怀疑是曲明远自己亦或是曲明远怂恿自己媳妇偷拿了去,便找上门来当面讨要。曲明远两口子矢口否认,可邻居却一口认定是他俩拿的,以为曲明远从前偷东西习惯了,这次更无例外。

当面被指责,曲明远脸上火烫一般的热,脸色一会红儿,一会白儿。他极力辩解,说自己并没有拿她的金项链,自己也不会干这样的事。邻居家的媳妇却说,“不是你拿的,会是谁拿的。你以前可不是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即便不是你拿的,也是你叫你媳妇去拿的。”

曲明远的媳妇在一旁听见,瞠目结舌。她想起自己这几天有去邻居家串门,和邻居家媳妇在一起说话聊天情形,便后悔自己和她接触,遭遇邻居家媳妇找不到金项链,引起她的怀疑。可天地良心,她发誓自己并没有偷拿金项链。

可邻居家的媳妇一心认定金项链就是曲明远两口子偷拿了,但见他俩给予否认,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她的脸上不是好颜色,横眉立目,咬牙切齿,“叫你们不承认,哼!你们两口子等着瞧。”说完这句话,气呼呼地转身出了屋。

曲明远两口子见状,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摇头苦笑着,都很无奈。曲明远的媳妇埋怨着说:“都怪你以前偷拿人家的鸭子,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可倒好,叫人抓住把柄不放,一遇丢东少西便拿出来说事。”

“你以为当时我愿意那么做啊,不是生活逼的吗。”曲明远拉拉着脸,噘着嘴,闷闷不乐地说道。

“也是啊,那阵咱手里一分钱也没有。”曲明远的媳妇摇了摇头,无奈地摊了摊手。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邻居和曲明远一家人形同陌路。但逢出门撞见,便脸色沉沉着转身走开。这让曲明远心里很不舒服,他宁愿背负偷拿金项链恶行,被邻居狗血喷头地骂上几句,也比被邻居这般冷漠对待好受些。

“让你欠手爪子,哪天抓住了非得把你剁去。看你还偷不偷拿别人的东西。”这天,曲明远正在房后园子侍弄蔬菜,便从邻居家敞开的后窗处,飘过来指桑骂槐般的自言自语声。同时伴随着切菜刀落到案板上面发出的“当当”动静,一下一下叩击在曲明远的心头。他竟觉得自己是摆放在邻居家案板上的砧鱼,任其宰割。

一连几天,曲明远心里面就像装着一团火。口干舌躁,头晕脑账。张开嘴角,一股浊热气息从里面冒了出来。他感受到了被人冤枉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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