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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瓜》范成大:
夏肤粗已皴,秋蒂熟将脱。
不辞抱蔓归,聊慰相如渴。
每读此诗,我脑海中都会想起姥爷,浮现那片瓜田。
——题记
南湾子是水浇地。南湾子靠近公路边,公路上边是南山,公路下边地势平缓,有一口井,沿路的走势修了一条蜿蜒的水渠。于是这块地得地势之便,每年干旱的时候,一个“突突”响的电机,就会把白亮亮的水抽上来,沿着弯弯的水渠,滋润那一片地。这里种玉米,会长得绿油油的,玉米颗粒饱满。种小麦,麦穗沉甸甸的,讨人喜。就是水渠边随便撒籽种的南瓜,南瓜秧自由伸展着腰肢,爬满坡坡,一个个圆滚滚的南瓜,两个小伙儿都抬不起来。
南湾子公路上边坡地是沙土地,适合种香瓜,红薯、西瓜等。母亲说,沙土地的瓜,吸足日月精华,甜、脆、好吃,咬一口,沁心甜。加上公路下就有一口电井,缺水了,一根细又长的塑料管子,引水上坡,让沙土地的香瓜喝个饱。当然,队长是精明的农家汉,这样天然美地自然是种香瓜的,想想蓝天白云下,那山坡地爬满或圆或扁,白玉般的瓜,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飘着迷人的香气,光是想想就美美哒!更何况队长当众宣布,让张文彩老人,我最亲爱的姥爷看瓜呢!
夏日瓜田说起姥爷,他可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姥爷年纪大了,和年轻的壮劳力自然没法比,姥爷可是种瓜好手。让姥爷看瓜,一是生产队对姥爷人品的信任,二也是这个活相对来说轻松,有照顾老人家的意思。对于我们来说,意义就大不一样了,小馋猫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趁便吃个香瓜,打个牙祭什么的。
这时候我们就特别盼望母亲做点差样的饭菜,每当做不一样的饭菜,母亲总会打发我们给姥爷送一碗。姥爷去看瓜,吃住都在瓜棚旁边的小屋里。吃饭自然是要送的。瓜棚离村子很远,一条土路高低不平,这时候我们挣着抢着给姥爷送饭,母亲那天笑盈盈地点了一下我的头,说:“今天这饭,就二丫头去送吧!”我乐得一蹦老高,麻利地穿鞋下地,带上母亲递过来的饭盒就走,脚下生风,一溜小跑。
脆瓜一路上,小黄狗颠颠地跑,一会儿前,一会儿后,仿佛她也感知到小主人的愉悦心情,不时地抬头向远方“汪汪”地吠。这时候入眼皆是绿,绿得人心也轻松起来,浪漫起来,真想扑进绿里,染一身的绿才好。鸟儿啾啾地叫个不停,田里的蝈蝈、青蛙,树上的蝉,歌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美妙的旋律,真想和着这大自然高歌一曲,张张嘴巴,还是自然的音乐美妙,只听着就好!
远远的,那个高坡上的小屋映入眼帘,姥爷弓着腰在瓜田里劳作,是锄草还是在施肥,我看不清楚。脆脆地喊了一声:“姥爷,我送饭来啦!”姥爷挺直身子,慈祥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远远地向我招手。
我小跑着到了小屋,眼前是一片碧绿的瓜田。这时候阳光正好,大大小小的甜瓜,宛若一颗颗硕大的碧玉珍珠,有的还头顶着黄色的花,有的还是青涩的小瓜蛋子,挨挨挤挤的小皮球般,铺陈得满坡都是。
姥爷接过饭盒,坐在小屋里的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准备享用他的午餐,我的眼睛让瓜田给抓住了,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姥爷笑着摸我的头说:“馋丫头,别丢了魂。”顺手从屋子小篮里递给我一个瓜:“这个熟大了,吃吧,再不吃就坏了。”我接过来,“咔嚓”咬一口,籽籽都没吐,那脆又甜的味道,一下子充斥着口腔里每根神经。姥爷说:“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一会儿功夫,只吃得瓜汁肆意,小手黏糊糊,脸蛋红扑扑,一个大瓜让我消灭得干干净净。
姥爷吃完饭,和我说:“回家吧,这茬子瓜熟了,队长说明天就分瓜,小馋猫要有好吃的啦。”
我一下子笑成一朵太阳花儿,小燕子似的飞回了家,我要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了。
第二天,果然如姥爷所说,家家户户拿着篮子去分瓜。队长表扬了姥爷,说姥爷瓜园侍弄的好,看瓜看得好,没有獾子偷狸子咬的,大家伙才吃上这甜脆的香瓜。姥爷笑了,姥爷笑得比香瓜还甜呢!
许多年以后,大街小巷叫卖香瓜,小贩们扬着喇叭喊:“又甜又脆的香瓜呦!”我忍不住买回去,总是没有姥爷种的香瓜甜。于是我又想那个瓜棚,瓜棚里笑眯眯的姥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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