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城和乡天差地别,更不要说这是京城。能够迅速地安顿下来,几乎没有违和感,这是蒋若笉的幸运,甚至她还有点小骄傲。
她在结束一天工作后没有选择出去逛街,伏在桌子上开始写信。第一次给爹娘写信,她落笔想写爸妈两个字,又觉得矫情。也没有什么好说,就是报平安。
她知道,自己就是要这样一个完全自由的感觉。不必考虑什么,不在乎别人的眼睛。认真说这里的人与人互相都是过客,谁也不必在意谁。真诚地过日子就是了。
与她一样的还有考上大学,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光”,想到这里她一阵心悸。借来的稿纸撕得剩下两张时,桌面透过薄薄的纸,冰凉生硬的感觉由笔尖向她传来,和她心里的温度正好相反,但是那温度都到不了手指头上,就不见了。些微的抖,不争气地持续。她有点羞涩有些恨,写出来似是而非的话会羞涩,猜不出光会怎么理解;写不出真正的心里话有点恨,恨自己现在的矜持与过去的不努力。
光(她抖着,坚持这样用一个字称呼他):
我在北京,算是打工来了。
在一个挨着天安门不远的部里面,除工作,我没有什么事,来这两天觉得应该给你写一封信,虽然你在另外一个城市,但同样是离开咱们的家乡,有一种更亲近的感觉。
我也没有其他朋友需要写信联系,你上课一定也很忙,不慌着回信,或者也不一定需要回信。
就是告诉你,我出来了。没地方放,看完就撕掉吧。听说大学都谈恋爱,省得让你女同学误会。
原来邀请过你过来我家玩儿,好似毕业一句客套话,现在我在这里,如果你来了(比如暑假里)我真的可以作为主人招待你,不用给家人报告,也不用提前准备。吃住有钱就可以解决,而我也将要领到工资,虽然不多,哈哈。我宿舍上面的几层就是招待所很方便。
你那时说,明年你也考来啊,可惜没努力。怎么说呢,换个方式努力吧。
好,到这里吧。
此致
敬礼
同学若笉
某年某月某日傍晚
折叠得像只纸鹤,小心放到信封里面,再写好信封时,已然有那么点热在额头,轻轻叹口气,出来放到门口邮筒。望着西边的晚霞,深深吸口气,压住自己的心。
一个男人不能确认自己是否征服了一个女人时,那和她一起生个孩子。
石老三的青春期是这样的单纯,单纯到做梦也只爱一个人。他就是想得到蒋若笉,简单说,他只想和她生孩子。这样的人其实有他的好处,几乎不可能移情,哪怕是偶尔动物了一会,也是在别人的怂恿下或者机会太多,完事也不会有负罪感,因为他不会动情,他眼里只有一个女人,其他的都是母的。
这话说到这里,确实有点不尊重性别,也不尊重感情,但事实如此,这样的人还很多,爱上或者愿意嫁给这样的女人还很多。现世就是这样,曾经受过伤的、心理有不明所以阴影的人更是容易在他这样的人身上寻找生活的安全感。男人,最多别折腾,最好安生些,命还是偏向于他们的,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生活的道理肯定不是一个,能讲清楚的,都不叫道理,隐隐地,有那么一条线,影响人生,别不服也别不信。
心想事成,是最具魔力的一句吉祥话了,没有人反对别人这样祝福自己。石老三更不会。他写给蒋若笉的信,很快收到了回信。
闻着那信纸上面的幽幽的香味,他激动了一夜,想像她写信的姿势和表情,想像那句“心想事成”的含义和可能性。蒋若笉的意思是礼节性的或者应付事,但石老三偏偏认准了他不是蒋若笉不待见的人,而且是青梅竹马的亲。不拿自己当外人是他的特点,也可以说是特长,这样的人容易幸福,这里再说一遍,相信没有一个有经历的明白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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