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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给您说

让我给您说

作者: 牛谷懒汉 | 来源:发表于2018-06-21 09:47 被阅读0次

          您走了,竟然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您在那幽幽咽咽的唢呐里走了,在那哀哀怨怨的儿孙们的悲泣中走了,离开了您生活了八十四年的那个院子,再也回不来了。

          两个月前来看您的时候,您并没有说您要走,也没有说什么时候走,可您还是静静悄悄地走了。您的儿孙们在苜蓿沟的那个湾湾里给您安了新家。虽然您一个,但也不孤独。您的老哥哥就在您跟前,你们两个可以说说闲话,拉拉家常。你们不是好多年没见面了么?该说的肯定好多好多。儿孙们的,村子里的;谁家盖了房,谁家搬了家;这些年的雨水,这些年的收成;好多好多,您是说不完的,也是您老哥哥最高兴听的。

            今年以来,您和孩子一样,总是爱哭,不知道为啥。您别害怕,您不会孤独!您的儿孙们会经常来看您的,您也能看见他们忙忙碌碌的身影的。村子里的那家那户,那路那树的,您都知道,也都能看到。

          大家说您年轻的时候很厉害,声音大,能训人,看您的面相确也威严,但我并不觉得,从小到大,从没觉得。您一定记得,小时候,那次病后体弱,却跟着您放羊,您走那,便跟那睡那,那件破棉衣也就铺那。名义上是帮您赶羊的,实际上是为您做伴儿的。到南岔河,一走二十多路,羊肠小道儿的,从天放亮到夜蒙蒙,只有干馍,舌燥口干一整天。人家邻村的羊倌中午是有人送饭的,那瓦罐里韭花油泼辣椒清亮亮浆水搅团,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真个叫人馋哪!不知道您馋不馋,我想也馋,一定的,但我们俩仅仅是瞅瞅而已,因为没人给我们来送饭。

            如此这般的日子,您竟然过了半辈子!

          最忘不了的还是那一卷子羊肉,真好吃!四十多年了,似乎还能感觉到那香味!再也没有比那更美的羊肉卷了!那时还没跟着您放羊呢!您把您烙的饼子卷成喇叭筒,塞上撕碎的羊肉,之后竟然想不起怎么吃的,但除了香,剩下的也只有香了。当时还想着您为什么只给了那一卷儿的羊肉呢?不是那土窑灶上的铁锅里还有好多么?唉,那时候怎能懂得您那颗苦心呢?

            您穷了半辈子,在别人有了一间两间的房子的时候,您还是那口没有院墙的破窑洞。您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您有儿子。您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过了夏天不知道如何过那冬天,但您有希望,因为有儿子!您是父亲,您又是娘,您做饭缝衣,您耕田种地,您有的是力气,使不完的劲!在那艰难的日子里,您是男人,没见过流泪,也没见过低头。您硬是把没有娘的儿子拉扯大了,给他找了媳妇成了家,也和别人一样,儿孙满地四世同堂了。每当您说起孙子谈起重孙的时候,那语气那神态满满的尽是快乐与骄傲,看出来您是幸福的,即使有些事仍不尽意。

            而今您走了,安详静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躺在了您生前耕耘过的洒过那么多汗水的那片黄色的热土里。而作为您的侄子的我,含着有生无以释去的酸楚与愧疚,泣血叩首,俯伏再拜,祈请您找回那一缕可怜的孤魂吧,别让他再去流浪!

            就以这笨拙的文字,来寄托对您无尽的哀思!

            愿您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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