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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位来自中国台湾的女钢琴家写来的信,因为常年抽烟酗酒,42岁的她得了癌症:我出生在中国台湾一个普通家庭。唯一不普通的是,从小我就展现出了惊人的钢琴天赋,在所有青少年比赛中都拿到了冠军。长大后,顺利成章拿到了法国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爸爸妈妈决定,全家移居法国,靠打工帮我完成学业。
父母一直在打洗碗和洗衣工,我很认真,大学期间又拿了许多比赛奖项。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叫莱昂的法国男孩。他父亲是巴黎郊区种葡萄的农民,很支持儿子对音乐学习的选择,因此他很少有学习的压力,只有对爱好的甘愿付出。这让我非常羡慕。
他父母是很浪漫热情的人,他们会当着我们的面跳舞和亲吻,让人感到特别放松。但我父母不喜欢他,他们认为浪漫的法国人不是过日子的人,而我应该接受台湾大学的教职,回去后就是台湾著名的钢琴家了。这都是他们为我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才成为可能的,所以我的婚姻必须听从他们的考虑,而他们一切都是为我好。
忍痛跟莱昂分手后,我回了台湾。嫁给了一个对我一见钟情,苦追我三年的商人。爸爸妈妈觉得我已经有资格,跟有钱有地位的人攀亲。他们为我吃了太多苦,穷怕了,因此我不嫁给有钱人是说不过去的。婚后两个月,我就被他打。我以自杀相逼,爸爸才终于同意我离婚。
后来,听说莱昂也结婚了。我决定到美国继续攻读学位,重新开始生活。那是我人生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在美国的世伯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华裔男孩威廉。威廉很阳光,在美国长大的中国人,我们相处不错,很快就决定结婚 —— 只有我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像爱莱昂一样,去爱任何一个人。
莱昂每一年都寄来玫瑰。后来我生了一个女儿,日子就这么平静似水地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威廉跟我说,他爱上了一个同事,一位年轻的中美混血儿。他搬走了。我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只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屋里,忍不住疯狂地吼叫、喝酒,摔东西。
连女儿都说她更愿意跟爸爸和阿姨住在一起,因为他们总是很开心。那天我坐在琴房里,忽然醒悟到,我其实一直都戴着双重面具在生活,很累很累。从小到大,从内到外,从单身到结婚。只有和莱昂在一起,那短暂时间内我才做回了自己,那真是个陌生的自己,却是个美丽和幸福,自由和快乐的自己。那个自己,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临走前最想说的是,如果可以再活一次,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和莱昂在一起,即使付出的代价是伤害我的父母,但那应该只是一时的。
想一想,后来我为了孝顺他们,没有那样做的后果,难道不是更深的伤害了他们一辈子?我的不幸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但是我的父母不会懂,我不敢相信,他们如何能够承受了失去女儿这样无情的打击,今后又会如何在悲哀中度过余生。
可是孝道如果与人性相悖,难道还应该成为美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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