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在我13岁时就去世了。她留给我的印象,如今回想起来,最多的就是坚忍和善良,这也是她留给我的最大财富。
我的父亲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在外,经常一年多不能回家。那个年代没有现在这么多现代化的设施,冬天没有暖气,烧的煤块是我母亲一筐一筐背回家;没有洗衣机,冬天滴水成冰的日子,母亲就在院子里用冰冷的水洗着洗不完的衣服;没有自来水,我母亲一个弱女子就自己去山里挑泉水回来,满满两大桶。小时候我不知道那两桶水有多重,工作以后有一年陪老爸去山里散步,顺便带了一只水壶去打泉水,回来的路上,我提着那一壶泉水,重的我来回换手,当时想到我的母亲,独自一人,肩上挑着满满的两桶水,从陡峭的山路上走回家……想到那样的情景,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母亲是远嫁到我们家的,在当地可以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的孤独和辛苦无人诉说,长年累月的操劳,身体也多了很多病痛。可即便是这样的生活,也没有磨灭母亲的善良之心。有一年夏天,村子里来了几个泥瓦工干活,那几个泥瓦工口见我家大门敞开着,我母亲在院子里做活,就进来讨水喝,我母亲见他们要喝院子里机井的水,便赶紧拦住,说那个水不能喝……没等母亲说完,那几个泥瓦工就很生气的走了,一边走一边骂母亲小气连口水都不给喝,母亲看着他们的背影,很无奈的说,要喝就喝屋子里水缸的水……我知道屋里水缸的水是母亲辛辛苦苦从山上担回来的山泉水,可母亲丝毫不以为意,坚持不让泥瓦工们喝院子里机井的水,因为那个水是地下水,而我家的院子紧挨着一条已经污染了的河道。
那个年代,人们普遍迷信。我母亲养了一群鸡,其中有一只又漂亮又威风的大白公鸡,每天按时打鸣,我和姐姐都很喜欢它。可是有一天,邻居很不好意思地找上门来要借这只大白公鸡,想用它来做法为家人驱病。这种事是很忌讳的,所以邻居也很难为情,我母亲想了想,还是把公鸡借给了邻居,后来邻居还给了而我们。
后来这件事也很诡异,过年时我们把那只公鸡杀了炖了,结果我们全家都病了。后来母亲说,这只公鸡还是沾了病气。我问母亲,为什么明明很忌讳还要借给人家呢?母亲说,能帮就帮吧。
善良的母亲,没有应验那句“好人有好命”的话,而是早早离开我们去了。
母亲已经去世二十年了,我每每想到小时候母亲和邻居的婶子姑婆们一块在我家大门口做手工活的情景,就要掉眼泪。那一年我小学二年级,离母亲去世还有四年,我那年得了两个奖,一个是全校演讲比赛的二等奖,一个是全国儿童绘画比赛的优秀奖。我拿着两个奖跑回家,远远就朝坐在门口做活的母亲喊:妈妈、妈妈我得奖了!在众人环绕艳羡的眼光中,母亲没有抬头,脸上却露出了骄傲的微笑。
这篇文章写到这里,我已经泪如泉涌。可惜,母亲,今天的我没有能让你继续骄傲。但是,你温柔的目光,会是我永远前进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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