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郊区,终于感觉到了过年的气息。一到夜幕降临,欢呼声、鞭炮声,一声声充斥耳膜;灯光、烟火,一阵阵迷乱人眼;小区、花园不如城区那般禁闭、拘束,宽敞的平地随处都是孩子的乐园。花样年华小区一进院的大门口是一块水泥平地,没有杂草的牵绊,也没有顽固的保安把守,孩子们一有了新烟花就在那儿雀跃奔跑,一个打火机或一根燃烧的香火就点燃了整个世界的热情。
烟花少年熬到晚饭后,一屋子少年终于按捺不住冲动,提起烟花一窝蜂往门外涌。
才走出门口,几个小孩面面相觑,你指着我大笑,我对着你后仰,原来是小儿子和小侄女满嘴的油腻还没来得及擦,满脸可乐鸡翅的原汁原味;大儿子更是奇葩,直接穿着拖鞋露着脚丫,问他为何拖鞋不换,他说我心里只有烟花,看不见臭脚丫,放烟花最要紧,其它所有事全抛下。他说得对,他的心事也代表了大家。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一帮小孩簇拥着来到大楼下。
楼下大院,早有一帮共同理想、共同兴趣的小孩围成了几圈,在没有大人陪同的情况下,他们轻车熟路,在五彩斑澜的烟花世界里兴致高涨,激情爆棚。蹦的蹦,跳的跳,喊的喊,叫的叫,烟花呼啸,孩子也跟着欢笑,这场面热闹非凡,即刻把我们家的孩子吸引了过去。
鉴于品种繁多,花样齐全,有的可以冲上云霄,有的可以地上盘旋,我只负责看热闹,孩子们才会尽情把玩,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些烟花的性能和玩法。但知大儿子最喜欢简单粗暴的蜘蛛炮,这蜘蛛炮一盒盒拿在手上,像个火柴盒一样,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根细长的炮身,圆柱体状的,大小跟一支圆珠笔芯一般,点燃头部的异火线,再迅速丢到地上,只见一阵烟雾,又听一声巨响。每每一出其不意地发出这声巨响,总是能把他妈妈吓得跳起脚来同时又指着他的脑袋大喊一声“冤枉”,这时他就会吐出一个狗舌头随后又跟着笑得前俯后仰。冤枉!
大侄女喜欢玩降落伞和荷花包。点燃之后,烟火会在地面上呼啸、转圈,火花四溅,映红人眼,瞬间之后,一个粉红色的花苞“嗖”地蹿到空中,伸展、张开,是一个美丽的降落伞,再徐徐降落到地上。荷花包的呈现,也只是眼睛里刹那间的芳华。它在地面上旋转时,红光耀眼,形象逼真,在黑漆漆的夜里,在眼睛的注意力都高度停留在荷花的实体上时,仿佛自己那一刻正置身在西湖江畔,看那满湖的荷花灯轻缓飘荡,独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荷花灯好像带有电子螺旋浆,在超马力的带动下,它不停地旋转,狂燥地起舞,但超负荷的结果就是身体透支能量耗尽,所以很快,从它生命开始到辉煌到终结,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你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荷花的形状,只知是一抹娇艳润眼的红,一个如仙子一样美丽的荷花包,只在地上打了几个急速的圆圈之后,即刻生命散尽便灰飞烟灭。怪不得曹诗媛那么喜欢这种烟花,刹那芳华的东西,才弥足珍贵,在生命的顶峰之时,急流勇退,生命的价值才会加倍。
烟花少年小儿子只喜欢蓝色的事物,就连烟花也要挑选蓝色为主色调的飞机烟花。烟花之身是飞机形状,在飞机底部露出异火线头,一点燃飞机屁股,只听得“嘀”的一声刺耳的尖叫,飞机腾空跃到空中,可是因为规模太小,模具又做得比较粗糙,还没来得及飞得更高一点,又听得“呜”的一声惨叫,飞机掉到地上摔得一团糟。然而袁星朗偏不信自己买烟花时眼光如此糟糕,又接二连三地放了好几个,总认为下一个会比上一个飞得更高,却不料每一个的状态都是如此之差,气得他嗷嗷大叫眉眼如刀,最后他跺着脚叉着腰嘟着嘴又横行霸道去抢妹妹的随身包,听说里面装了好几个葫芦娃。
妹妹专有的葫芦娃可是绝版珍藏品,其价格之贵,产品性能及开放效果之好,大概没有哪一个开花即逝点火即灭的小烟花能与之一比高下。烟花在开放前,是一个像红蜡烛一样的圆柱体,上面竖起来的火线就像是蜡烛的灯芯。将它立正放在地上,火机燃烧灯芯后,退到一边,很快火花四溅出来。那溅出的火花也非常有特色,全都是金灿灿的颜色,并且其形状还很像一棵摇钱树,在摇钱树开花之后,就看到七个圆噜噜的果子挂上了枝丫,这就是传说中的七个葫芦娃。噼噼啪啪的声音中夹杂着银铃摆动的叮叮当当之声,这种声音听起来不是刺伤了人的双耳,而是沁人心脾格外悦耳。
烟花少年绝版珍藏品当然是压轴才开花,这时候哥哥姐姐的烟花都已经被燃烧得七零八落,勿需小哥哥来抢,妹妹也会兴高采烈地拿出葫芦娃来分享。摇钱树一上幕,葫芦娃一上树,郊外的热闹,过年的喜庆,孩子的欢乐,大人的欣慰,便全都演绎到了这一处。
这一刻仿佛置身于童年,这一刻才是真的在过年,回想往事,几十年前的自己不也正如这帮烟花少年?我们在无忧的时光里欢笑绵延,童年的世界里每一个角落都能找到幸福的源泉。此时此刻我也像当初自己的母亲那样,站在孩子们身边,笑与温柔涌上我的脸,平静与从容划过我心间,牵着孩子们的手,慢慢走着,回味着,再把这笑声再把这童真统统捎回到家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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