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生死

01

那是去年的冬天。我在老年科的病房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偶尔也能听到他痛苦的呻吟声。床头柜上的生命检测仪器显示。老人还活着。

听护工说，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了快半年。老人的儿女们说了，只要老爷子有一口气。全力以赴的维持。不差钱的。

真的不忍心看。这样的活着，生不如死。受罪呀！

02

难忘那个夜晚，平生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亡。亲眼目睹最后的“刑具抢救”。

16床的88岁老太太生命垂危。她清醒的时候一直大声的喊：“让我回家，让我回家”

刹那间，老太太浑身上下抽搐起来。他的儿子赶紧的用手揉搓划拉着。并示意我去医办室叫医生过来。

不一会儿，医生、主任、还有其他科的某某主任会诊。说老太太情况不太好。如果真有意外，要不要最后的抢救等。

老人的儿子毫不犹豫的回答：“全力抢救”。

最后的“刑具”抢救惨不忍睹，至今难忘。

隔着一道薄薄的纱帘，听的真真切切。那时候我的父亲刚做完微创手术。液体昼夜不停的输入。我和弟弟阿辉在跟前照顾。

“砰  砰  砰，砰  砰  砰，医生护士轮番的按压，尤其是那刺耳的电击声令人毛骨悚然。

忍不住过去撩开纱帘看，我的妈呀，每一次电击整个人都要被掀起来，真的好恐怖。假如是位骨瘦如柴的老人，这般的折腾，立马就散架了。

前前后后，大概“刑具”抢救了一个小时，最后宣布死亡时间，老太太的心电图显示一道直直的线条。她的儿子失声痛哭……  ……  ……。

03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的父亲，会这么快的离我而去。

面对死亡。那是太 太 太遥远的事情。然而冷酷的现实告诉我。它就在眼前。我深深的爱着他，我是多么的不舍得。

赐予我生命的父亲。做儿女的我们不会轻易的放弃。只要你能活着。我们会全力以赴。

然而，那一天的下午亲属探视。彻底颠覆了我最初的认知。永生都不会忘记。

重症监护室内：最坚强的公安战士，铁骨铮铮的硬汉，失去了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他赤身裸体的躺在冰冷的床上，手脚被牢牢的捆绑着。呼吸机插上了，身体上的大小洞洞，旁边的机器不停的旋转过滤着他鲜红的血液。苍白的面孔，紧闭着的双眼，任凭我怎样的呼喊……  ……  ……。

我都疯了，崩溃了。不，不。我不要父亲这样的活着。他的身边没有一位亲人陪伴。

“为什么要把父亲送到重症监护？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姐，我太想让咱爸活着了，不舍的他离开，更不忍心看他喘不上来气，所以，就跟咱妈商量……    ……    ……”。

找到主治医生直言询问，我的父亲有没有奇迹发生，哪怕是善意的谎言欺骗我，我都会心甘情愿的聆听。

“没有奇迹发生，只要呼吸机撤下来，老爷子就两三小时的事。”

医生的话字字戳心，却是真情的大实话。

非常感谢我的母亲，一位通情达理睿智的老人。最后的陪伴父亲，寸步不离长达17个小时。

所有的液体停掉了，呼吸机关闭了，可父亲那颗勇敢而坚强的心，仍旧砰  砰  砰的、有力的跳动着。他还在抗争。

可他的腹部，他的大腿，他的四肢分秒在膨胀着。

“麻烦你，把呼吸机撤下来吧”母亲平静的给医生、护士说了一句话。

泪水止不住的流。是多么的撕心裂肺，多么的不舍。

父亲在所有亲人的陪伴下，安详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永远的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04

写下这个标题，心事是沉重的。我在“老年科”日日夜夜的陪伴。亲眼目睹肝肠寸断的生死离别，感触很深的。这难道不是我们的未来吗？

我想善意的提个醒：我们的老年人。尤其是80岁以上的老年人，不建议做重大手术（特指：五脏六腑）；不建议进重症监护；更不建议做临终的“刑具”抢救。特此声明：仅代表我个人观点。

假如时间允许，我们做儿女的就陪伴在父母的身边。安静的握着他们的手，抚摸着他们的脸，轻声细语的说着话，他们一定会听得见的。就这样最后的陪伴此生足矣！

很敬佩台湾作家琼瑶的生死箴言：

“生时愿如火花，燃烧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死时愿如雪花，飘然落地，化为尘土”。

活着的时候，让有限的生命活出无限的梦想和希望。无怨无悔、绚烂多彩，不枉此生。

离开的时候，静静地，安详地，顺其自然的离别：再见，我美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