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6月,小麦收割完毕。陈家庄北的黄土岗,陈子义、黑柱、陈青岩三家场挨场在晾晒小麦。大路上停有铁轮牛车。
‘伪保长’陈礼四十岁左右,穿白衬衫,敞胸,掂着账簿,领着日本小队长龟田等宪兵队和皇协军若干人,来到陈子义家晒麦场。保丁陈石堆、皇协军小队长吴明法也跟在后面。
陈礼走到陈子义面前:“子义哥,交粮了。”陈子义正用木锨扬麦子,头上沾着麦糠,他停住活,扫视众人,表情漠然问:“按啥交?”
陈礼说:“还按亩数交!”
陈子义停下扬麦子木锨:“皇军来了还不按人头交?”
龟田不耐烦地:“少啰嗦,快快地准备!”
陈子义讪笑,点头:“中、中!”他招呼陈高氏,“准备口袋,装!”
陈礼把陈子义拉到一旁:“龟田队长说了,全村的皇粮暂存在咱俩家仓库里,你还得清仓存粮。”
陈子义小声道:“你们真是马屁精!”
保丁陈石堆是陈青岩的爷爷,在一旁插话:“端皇军的碗,受皇军管!”
皇协军小队长吴明法走到陈青岩跟前,弯腰抓把麦子:“老同学,辛苦了,晒干了吧?”
陈青岩不正视他:“你领着皇军,晒干晒不干也得交呀!”
吴明法呶呶嘴:“这是皇军的命令。”
下午,骄阳斜照。交皇粮户车拉人扛,在陈子义家的青砖灰瓦仓库内出出进进......少年陈青岩累得汗流浃背......
陈礼验麦记录,过秤;吴明法左手掐腰,右脚蹬台阶,在仓库门口看村民运粮进仓......
陈子义家粮仓屋后,有棵大榆树,榆树下有一个独眼磨刀老头,手握菜刀,一只独眼不时地抬头往仓库方向看.....
磨刀人这时陈石堆慢悠悠地走到大榆树下,他敞胸露肚,摇着破芭蕉扇,也盯着小麦入库......
‘独眼戗刀老头’看旁边无人,低头戗刀,自言自语好像让陈石堆听:“让日本人撑死,自己人饿死呀!”
陈石堆看‘独眼老头’一眼,望着仓库说:“有啥门儿?都不争气,活该!”
‘独眼老头’头也不抬:“‘二当家的’等你的话呢!”
陈石堆一语双关:“白天饿,晚上饱。”
‘独眼老头’收拾行当起身走:“好,做生意是等的,种庄稼是抢的。”
陈石堆讥笑:“还算懂行!”
‘独眼老头’扛家什走,吆喝:“磨剪子来——戗菜刀——”
当天深夜。乌云密布,夜色如墨......一伙蒙面人,敲陈子义家的门。
一个穿黑衣蒙面汉喝道:“陈子义,开门!”
陈子义在室内哆嗦地应:“谁呀?”
黑衣蒙面汉道:“游击队!”
陈子义吓得哆嗦。蒙面众人破门而入。黑衣蒙面汉用枪顶着陈子义:“狗汉奸,你想死还是想活?”
陈子义求饶:“请‘英雄’留命!”
黑衣蒙面汉又说:“喊陈礼开他家仓放粮!”
陈子义扭头看黑衣蒙面汉,黑衣蒙面汉不和陈子义对视......
陈子义被押着到伪保长家喊:“陈礼,陈礼,快开门!”
伪保长陈礼开门,立即被群蒙面人扭住。陈礼不解,看陈子义——
陈子义无奈道:“游击队要求我们两家开仓放粮!”陈礼怒视陈子义,被黑衣蒙面汉砸一枪托。
陈礼无奈,只得打开自己家仓库,蒙面众人蜂拥而上,不一会儿两家的日本军粮全部运走。运粮车轰轰隆隆,深巷有狗叫......
天刚蒙蒙亮,陈礼跑到孔庙镇日军宪兵队小队部,跪在小队长龟田面前报告:“陈子义通共’,把皇粮全部交给了‘谢先的游击队’!”
龟田气急败坏:“通共?死拉死拉地!”
龟田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宪兵队和皇协军,架着机枪,气势汹汹地向陈家庄扑来。他们抓住陈子义,枪砸脚踢,把他捆了起来。
陈子义家的仓库被日宪宪兵队放火烧掉,火焰噼啪响,浓烟滚滚飘......
陈子义被押往孔庙镇。路上,机枪架在陈子义的肩膀上,吐着火舌“哒,哒,哒”示威开路...... 吴明法敞胸露怀,狐假虎威,得意忘形跟在后面......
沿村大人妇孺不敢出来,纷纷趴伏在墙头上、麦秸垛上窥视......
陈子义肩膀上的机枪筒呈紫红色......
黄昏。陈子义被押到孔庙镇西门外,日宪兵小队数10人荷枪实弹准备枪决他,围观者近千人。日军准备射击……突然,人群中站出一位少年,他是陈子义的邻居黑柱。黑柱乱发黑脸,声音洪亮道:“陈子义没有通共!”
陈礼上前踹黑柱:“你个小屁孩,知道啥?陈子义亲自领着抗日游击队,让我开仓。你咋说没有通共?”
陈国清同学武大林也在人缝里喊:“不能冤枉好人!”吴明法在后踹武大林,“你瞎咋呼啥?谢先在抗日游击队,陈子义是谢先的姨夫,他不是通共, 谁通共?”
黑柱硬挺陈子义:“这几天我与陈子义天天在一起,晒粮,进仓,他没有和外人接触过。”
陈高氏拼命上前:“陈子义是被枪顶着逼的,保长陈礼不是也开仓了吗?”
陈礼无话可说。陈子义抬起头,不卑不亢看着龟田说:“这帮人是不是抗日游击队,请皇军进一步查实!”
黑柱和众乡亲齐刷刷地往前迈一步:“我们愿补齐皇粮,请求保释陈子义!”
陈礼、吴明法躲在龟田后面......人群中的陈青岩在一旁观察,陈石堆眼珠转动着......
众乡亲蜡铸般地盯着日军宪兵队小队长龟田。龟田叉腿佩刀,嘴撇着,挂着冷笑,只得手一挥,示意给陈子义松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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