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人世上，人命的重量，可能就是一颗橘子。
《药神》在简介里面把自己形容成一部喜剧，但是我翻来覆去，总也不觉得：这明明是一部惊悚片。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惊悚。
我们习惯的惊悚，只是导演制作出来的塑料摆盘，是男男女女面对怪物异形魑魅幽灵的惊恐。在这些故事的最后，观众们总能满意地收获安排好的小礼物，上面写着：怪物被消灭了，我们安全了。哪怕没有，我们至少知道应该去对抗谁，去击败什么东西。
而药神不是的。
我们找不到一个明确的反派，我们不知道应该支持谁。病人有错吗，谁也没资格否定活命的权利。卖A货药有错吗，谁能在动机和手段之间衡量道德和规则。正版高价有错吗，谁来鼓励研发提供资金呢。真正的惊悚是一个名为生活的，解不开的死结。你越是努力思考，越是觉得无力，想要一剑斩断，却发现这样只能伤害所有人。惊悚是用尽全力想要击破世界的混沌，却发现舍此混沌一无所有，你的力气全都打在棉花上。你没有脾气，你面对的是在灰色和虚无之间做选择的绝望。
甚至更可怕，我们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去解决这一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早就有人提醒过了。我们在电影院里痛哭流涕，与其说是出于感动，不如说是因为它把这一切揭开一角，让我们看见堪不破的东西。我们的眼泪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出于无奈和无力。生活面前的每一个人，都是一颗橘子，搓扁揉圆，榨干汁水最后干枯萎缩。人，他也只是一个人罢了。
有的人鼓起勇气站出来，比如药神，比如现实里那个叫做陆勇的药神。而我想说的并不是他们，哪怕他们是敢说操你妈的英雄。
我想说的是，凡人，面对死亡的时候，只是叫别人“吃个橘子吧”这样的温柔。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英雄的。大多数人，包括我，都只是默默忍受并且为此开脱，也许偶尔爆发一下自我。
我们完全可以卑微，但是请别忘记温柔。这是三层口罩下形销骨立的弱者告诉我们的。他行走在世界上，也许渺小，也许孱弱，但是对于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永远不缺少温柔。橘子是明黄色的，并且润泽而表里如一。
面对这个操蛋不公的世界，面对每段悲痛孤独的生活，我们最好微笑。吃颗橘子吧，这也许比歇斯底里的一句操你妈是更狠更重的一记耳光。相比于英雄的激昂，我想，或许凡人的温柔更有意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