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府的一名不得宠的庶女,母亲不过是父亲从扬州带回来的瘦马,在府中也没什么地位可言,就连这院里的粗使丫鬟都能将她呼来喝去
我记得我八岁那年,家中好像是来了将军府的人,各院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但我什么也没做,因为我知道,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这么做
那天也不知什么原因,我因为踩脏了府中嫡小姐的裙子,被她手底下的丫鬟打得半死才扔回了我母亲的院里。
但比起被扔在院里,我其实宁愿被打死,因为我知道,我的母亲一定会骂我,不拿饭给我吃,这些我都习以为常了。从小到大,我的字典里就没有亲情和母爱这四个字
那天我的母亲将我关在柴房里,因为身上有伤,也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那时的我还这么小,自然抱着自己就委屈的哭了。突然我听见门外的“咔嗒”一声,我更是把自己抱紧,害怕是府中的哪位不得了的主儿来找麻烦了
但是入眼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孩,他皮肤偏黄,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锋利的眉眼,竟是将我看昏了眼,当时谁也不知道,这一眼便是一辈子
这男孩张口了,声音和他的外形却不一样,他的声音温柔又体贴“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丫鬟犯错了被关到这里了吗?”我的眼泪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他,呆滞的问了一句“你是谁,怎生的如此俊朗?”
这下换这个男孩脸红了,这个男孩将眼睛别开,细细一看耳边还沾染了些红晕“我是将军府家的大儿子,秦天,路过这里听这里面有人在哭就打开了这门,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怎会被关在这漆黑阴冷的地方?”
我呆楞着回答了他的问题,说完后,我看见他的越来越紧皱的眉头,我忍不住轻抚上去,他似乎是感受到我的小动作,眼神中带有一丝呆滞,愣愣的看着我,外头的风吹过,吹过两人的眉眼,将他们的几根发丝缠绕在一起。
这时秦天回过神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看着这男孩挺拔的身姿中又带有一点点狼狈,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把他的脸都笑红了,他眼睛都不敢直视我,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的干笑了几声。
秦天的到来,倒是让这阴冷的地方多了几分温暖,直达心底的温暖。我们俩又坐在这柴房里聊了聊天,我看着这时辰差不多了,赶忙将秦天推出去“你快走,你这半晌不回去被发现了怎么办!”秦天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没得来的及就被我推出去了“你快把门别上,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明日我母亲就会将我放出来的。”
秦天突然一个转身,将他腰上的玉佩放在我手中就听了我的话,将门别上,我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的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这丝暖意,就像冬日的一抹阳光,照开了我的心房
现在我已经十六了,也该嫁人的年龄了,但我还是记得那日的男孩,那个敲开我心房的男孩,他叫秦天
这日我一如往常的去厨房帮忙,经过柴房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我正准备上前就听见院里的丫鬟叫我赶紧去厨房,我来不及细看就赶忙朝着那边去。
脑海里还是浮现出那个背影,我越想越好奇,就问了我身旁的丫鬟“你可知今儿个有谁来府中了吗?”这个丫鬟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亏你还是个小姐,这都不知道,今儿个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来府中了,听说是来提亲的,听他们说这将军府家的大公子长的那是叫一个丰神俊朗……”
后来那丫鬟说了什么我也没没听见,我满脑子都是那个背影和那丫鬟的话,将军府家的大公子,那不就是秦天吗!可是他怎么是来提亲的?那个背影是不是秦天?我的脑子里糊成一团,各种问题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拿出了藏在床下的玉佩,那白玉佩都有些发黄了,我摸着这玉佩,又忆起那天……
我正想着,院子里突然一阵嘈杂,我连忙将玉佩藏起来,跑出去房间去,却看见是父亲和夫人来了,我连忙问安,父亲眼中情绪复杂,那夫人看着我还含着满腔怒气,我正发懵,就听见父亲开口了
“这是给你的新买的衣服和首饰,赶紧去换上,好好打扮一番自己,弄完了到前厅去。”我整个人都在呆滞的状态中,还是我的母亲拉了我一下,我才清醒过来,连忙答应是
我的父亲一行人走后,母亲将我拉到梳妆台前,边给我打扮边念叨“瑾儿啊,一会儿到了前厅礼数可得做足了,看你父亲今儿个的表现,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儿,当了那边你可得好好表现,知道吗?”这是我的母亲第一次这么温柔的跟我说话
我连声答是,梳妆完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细眉弯弯,鼻尖上的美人痣更加明显,整个人不说倾国倾城,却也能说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母亲看着我这样笑了,让我赶紧去前厅,别让大家等太久了
我迈着紧张的步伐连忙赶去,就看见一屋子的人,我前去向厅里的长辈们问安,紧张到不敢抬头,就听见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声音“这就是府中的三小姐吧,果真…美貌”
我猛地抬起头,就看见身旁那人,有着和那个男孩一样的锋利的眉眼,分明的棱角,我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不停的向下掉,父亲看见我这般模样,皱了皱眉头“这是当今大将军—秦天,赶紧向人行礼问安!”
我这才反应过来,胡乱擦了擦眼泪,连忙福身,父亲让我在旁边的一个座位上坐下了,眼神却一直在看他,就看见秦天一脸笑咪咪的看着我,我脸突然就红了,慌乱的低下了头,就听父亲说“将军想娶的可是我府中的这位?”
我一听,娶我?我就懵了,迷糊之际又听秦天道“正是,望侯爷忍痛割爱,将三小姐下嫁于在下,在下定不会辜负。”我父亲低下头半晌没说话,抬起头问了句“你把瑾儿接入府,是为妻还是为妾?”我听我的父亲这么说,我很惊讶,因为这十六年来,我从未怎么见过父亲,也从来没有感受过父亲的疼爱。
秦天的声音既坚定又夹杂一丝温柔“侯爷说笑了,我今儿个上门提亲,自然是想将令爱接入我将军府为正妻,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从青丝变白发。”
这门婚事就在我迷迷糊糊中就定下了,我回到院子里都犹如在梦中。这些天父亲在外请人来教我习礼仪,算账本,教了我所有以后身为一个主母该做的事情。
就这样到了出嫁的日子,我坐在房间里,由着下人们替我梳洗,这天的我带上了沉重的步摇,盘起长发,盖上盖头;世人皆说,女为悦己者容,我今日终于理解到了,外头的人都在等着我,我突然想来还有件东西没拿,跑到床边拿出我藏好的玉佩,放在袖口里,由媒婆子将我迎出去,拜别了父母后,跨出这侯府,秦天翻身下马,走到我面前,将我的手牵住,一步一步的送我到轿边,他轻声吩咐道“慢点,别摔着了。”我微微点头,由着丫鬟带我进了轿子里
我坐在轿子里是有些许紧张的,我悄悄撩起车窗的一角,看着秦天挺拔的身姿,心跳得愈发的快了,我放下帘子,慢慢平复了我的心情,没一会儿,就到了将军府。因为是将军的大喜日子,府中挂满了双喜的灯笼,整个府里都是大红的颜色,喜气洋洋的一片,接着就有人一波接着一波的来说这祝贺的话,府里个个人都洋溢着喜气。
秦天下了马走到轿边,将我牵了出来,里头喧哗一片,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更是响彻整个将军府,我听到这些,不自觉的将秦天的手握得更紧了,秦天似乎也是感受到了,紧紧的回握了我的手,心中的紧张感稍微平复了一点;两人朝前走,跨火盆时秦天扶住了我,轻声道“小心一点,别害怕。”我红着脸微微点头,之后三拜礼成,我被送入了洞房
我坐在新房里,新房里四处都是红色的,门口还挂了一个双喜的大灯笼,照的四处都是红红火火的,我默默的等着秦天,掌心全是汗,不知道是因为太热了还是因为太过紧张了,没过多久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应该是秦天回来了,我这手心里汗愈发的多了。
秦天走进房门,将外头的喧闹都隔绝了,他拿起挑杆挑起了我的盖头,笑眯眯的看着我,轻轻唤了一声“瑾儿,我来接你了。”我听这话眼泪又想要溢出,秦天连忙将我拥入怀中,给我擦拭眼泪,语气颇为无奈“好了,都是出嫁的姑娘了,还这么爱哭,不哭了啊。”我将他抱得更紧了
一旁的丫鬟婆子看着我们二人这样,都偷笑了起来,有一个胆大一点的婆子道“这将军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啊,但是不是先让奴婢们把流程走完,将军和夫人再度春宵?”这话说完,我脸上一阵燥热,连忙把秦天推开,秦天看着我这小女儿的样子,眼里的笑意越发浓烈。
“这第一项嘛,就是喝我们这‘合卺酒’,喝了这酒,愿将军夫人举案齐眉,恩爱一生”身旁的丫鬟给我们到了两杯酒,秦天一饮而尽,而我从未喝过酒,呛得咳嗽了几声;第二项就是由身旁的婆子来将我们的衣角栓在一起,意为永结同心;流程走完后,这些丫鬟婆子告了一声退,就下去了
我不敢看秦天,他也不敢看我,就这样我们二人的气氛竟有些尴尬;我突然想来那块玉佩,我就赶忙从袖口里拿出来,像献宝贝一样的递给秦天,秦天了然一笑,将我拥入怀中
“瑾儿,我们的未来,开始了”
原来这世间的爱情都是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的
谁能想到儿时的一眼便是一辈子
此后,千山万水,有你,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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