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遥远的时间回来
我从孤单的地平线回来
回到我原本在的地方,不再远行
——海桑
夜晚比白天更值得谈论,因为它属于少数人。白昼的虚晃摧毁着一切,无论是阳光细雨,还是暴风雨中的毁灭,都像是与魔鬼签下的契约,要将我们生活的意义统统裹挟和献祭。
直到夜晚倏然来临,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关上窗户”,和送来最后一盏灯的人互道晚安,才发现夜晚早已呼之欲出,迫不及待地要吞噬白日积攒的心事,把我们的时间和意义全部归还。
此时的我们独自在空旷的房间里,世界也仿佛以真实的面貌横亘在面前,我们的官感开始变得细微而绵长,隐藏在时间背后的光芒开始逐渐显现。
灯盏在白墙上映出的影子,窗外结伴的人群走过时的交谈,“安静的树林”里窸窣的落叶,我们沉浸在这样一种沉思的气息和氛围之中,仿佛夜晚的时空会随时裂开一条缝隙,欲将生命的奥秘全部泄露。
“我不再读什么,也不再想什么,甚至也不睡”,我们尽情享受着这一刻的生命如“河水漫过河床”般涌过全身,将白日一切的死寂、阴谋和辉煌补偿。
佩索阿喜欢黑夜,更喜欢谈论黑夜。“我在这长久的随意之中是一个更为真实的自己,象征着灵魂的半醒状态,我身处其中并哄慰自己。”(《惶然录》)
在另一首诗中,他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只嘀嗒走动的闹钟,这“布满齿轮的小东西”仿佛白日的冤魂,操控着时间也遮蔽着一切,但它“并未用它的渺小/充满夜晚”(《我突然从夜间醒来》),因为夜晚才是巨大的、永恒的时间所在。
也许,正如诗人艾略特所言:“钟声响亮/计算着不是我们时间的时间”(《四个四重奏》),夜晚、房间和独处隐秘地组成三位一体,这一刻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时间。
这一刻的时间无法用钟表衡量,只能用生命去感受,而生命,在夜的起伏中达到了顶点。
摘自为你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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