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璟什么性子,想必你也清楚,他是不会开口讨了你去的,即便是开了这个口,只要我不许,他没有不听的。婚事官人已是许了,你若不胡闹,嫁了陆虞候,我自给你备了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嫁到陆家去。”清琬慢悠悠饮了一口茶。
“娘子好手段,官人能不问姑娘的意思就许了?娘子为赶我,真是费心了。”
“随你怎么想,我没心思同你扯这些,你只说你去还是不去?”
绫儿深知利害,半点儿没犹豫,咬牙应了下来。
“自然是去,有劳娘子费心张罗。只是娘子当心,为了嫁妆,婚事不成的,也不算稀奇。”她阴阳怪气说了几句,扭头就走。
清琬看着绫儿决绝地走了,不免蹙眉,心中暗道:“可惜了,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嫁人做了正妻,定是个能治家的明白人。丫头却要不得这样伶俐,若是死心塌为主子着想倒也罢了,偏她又想跟主子平起平坐的。也是我作孽了,把她往火坑里推,只能好好给她备些嫁妆,也算补偿补偿吧。”
锦儿月白一早就从清琬口中得知此事了,见绫儿回来后,识趣地林尘屋里退了出来。
“绫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便是不愿意也没事,嫂嫂聪明,有办法推掉这门亲事的。”
绫儿看着林尘,良久没说话,倏地落下泪来,笑道:“我有什么不愿意的,陆虞候家有钱,不愁吃穿,若是日后配了穷苦小厮,我还得日日发愁。”
“可是……你喜欢他吗?”
“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跟陆虞候熟识了,好相处。就咱们娘子跟官人定亲前还只见过一面。”
“你拿定主意了吗?”林尘忧心问道。
“拿定主意了!”
“真的?”林尘不甘心,又追问道。
“真真的!我的好姑娘,你可别问了,哪有没出阁的姑娘赶着问人这些的。”她说着说着,背过身去收拾东西去了。
林尘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只要你是真拿定了主意便行。我的簪环首饰都是你收着的,到时你给我留几支,其余的都拿去吧。日后若有了难处,还能换些钱财用,不必看夫家脸色。”
今日两人说话好像都比往常反应慢了,绫儿迟疑了一瞬,笑道:“还是不拿了,若是如今带走的多了,日后要有了难处,怎么好来问姑娘讨呢。”
“要带些的,要带些的。”
绫儿陷入沉思,没再反驳。
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六。
清琬果真给她备了好些嫁妆,再加上林尘给她的,足有一箱四季衣衫,一箱鞋袜,十几副钗环,更兼全部的聘礼跟额外的三千贯陪送,比小门小户家的正经姑娘还丰厚些。
陆谦本就中意绫儿,又见带了这么些嫁妆,自然欢喜。
初六日,林尘送绫儿出了嫁。她自认为自己没什么舍不了的,可送走绫儿后,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本来清琬是要给她买个新丫头使唤的,林尘执意要一段时间再说。清琬想着,绫儿好歹也伺候林尘这么多年了,大约才走了,林尘不适应,过一段时间也好,正好能多费心买个可靠的丫头。
于是,便差月白先在林尘跟前伺候一段日子。
三月将尽时,林冲夫妻外出去岳庙还愿,不到半晌就回来了。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愁眉苦脸地回了门。
林尘着急问怎么回事,两个都说没事,可谁的眉头都没展开过。
后来,还是从锦儿口中得知是因为在清琬在庙里被高太尉义子高衙内拦住了,险些被他轻薄。
林冲在高太尉管下做事,怕打了高衙内,太尉面上不好看,只得强忍了。
事后,林冲告了几日假,只闷在家里,不上街去。
巳牌时,陆谦来邀了林冲出去吃酒,家里剩了姑嫂两个作伴。
谁料林冲才出去没半个时辰,只见一个汉子急慌慌进了林家,说道:“我是陆虞候邻舍。你家教头和陆谦吃酒,只见教头一口气不来,便重倒了,只叫娘子快来看视。”
“这是怎么说的!无忧,我去看看。”清琬听得,嘱咐了一句就要走。
“嫂嫂,我也去。”清琬看她急的不行,正要点头带她去。
只听得那汉子说道:“人多无宜,姑娘与其跟去,倒不如去请了郎中来,郎中来了,我们也就将林教头带回来了。”
“正是这理,我急糊涂了。无忧你自己当心,我去看看官人。”清琬跟锦儿慌忙随那汉子走了。
月白去央了间壁王婆看家,领着林尘去街上请郎中。
两人把郎中请至家来,却不见清琬她们回来。好在郎中知道陆虞候家,前头带路往他家敢去。
半路上却迎面撞上了林冲、清琬。
林尘跑上前去问道:“没事吧?哥哥。”
“无妨!”林冲板着脸说了一句。
林尘这才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哥哥身上瞪着眼喘粗气,分明在强压着火,一旁的嫂嫂,衣衫有些不整,鬓发微乱,髻上的头饰也有一个歪斜了。清琬向来端庄,从来没见她这样过,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谁欺负嫂嫂了?”林尘拉着清琬,焦急问道。
清琬强作镇定,柔声道:“没事,不用担心。你先别问了,回家再同你细讲。”
林尘疑惑了一路,实在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家后,林冲拿了把解腕尖刀径直出门。等姑嫂两个还没来得及拦,他就不见人影了。
“这是怎么了?哥哥干什么去?”
“都是陆虞候!亏咱们官人还这么待他!他为了讨好高衙内,设计要骗了娘子去!”锦儿愤愤说道。
“唉……都怨我,我该跟你一起去的!”
“这与你有什么相干,都是这起子黑了心的,设的计。再说了,你便是会些拳脚,也打不过他呀。”清琬安慰完林尘,又说道:“我只担心官人,他若真结果了陆谦可怎么好。官人去的及时,我并未被他赚了去,以后防着他便是了。若为这种人吃了人命官司,值什么!”
两人迟迟不见林冲回来,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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