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你怎么想着来了？”

印象中，苏雨欣对林尘回到这座城市这件事似乎毫不关注，对于林尘的到来也并未感到多一分的欣喜或惊讶，依然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安静得仿佛与周围世界完全脱离，仿佛林尘同这店里寥寥无几的客人一般不过是个过客。

但苏雨欣当然是记得林尘的，林尘也并未为此感到失落，倒像是心中的某种负担被突然卸下，坐在旁边仿佛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一般。

可小孩大都是闲不住的，哪里像林尘这般尚可以安静地打量一个出尘的女子。

许久未见，真见着苏雨欣，林尘那躁动的心反倒变得平静了些，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一切宛若平常。许是有的，林尘也不知，许是自己故作深沉了，只是在苏雨欣这里，好像多一分的喧闹都是一种对岁月的一种亵渎。此刻，苏雨欣清秀的面容又一次印在林尘的脑海，不自觉同印象中的那个女子比对，却是少了几分灵动，毕竟是江南的冬天，湿寒时时刻刻都准备着侵入人的骨头，自然穿得厚实了些，头发也难得地扎了起来，又似乎比从前短些。在林尘的印象里，苏雨欣虽算是天生丽质了，却少有打扮，不喜欢扎头发，每次见着却都是非常干净的，哪里会留给林尘一种略显潦草的模样，如今，却是只能怪这冬天，实在有些作恶了罢。

苏雨欣继续看着，似乎是一段很长的段落，区区林尘还不至于像对待店里的客人似的值得立刻放弃这段精彩的文字。倒是恰逢有一位客人前来结账，走到柜台前，将基本书放在桌子上，说是放，倒是有几分扔的意味了，苏雨欣闻声正欲要起身，却被林尘抢了先。林尘看去，似乎是基本教辅资料，不自觉有几分怀念，便只记得小学初中时候的父母也喜欢带自己去书店买许多的资料，似乎在他们眼中这是唯一能在学习上对自己的帮助罢，但实际上以这般四线城市的教育竞争压力，实在不必要浪费这些钱在这上面，而对于自己的帮助也似乎远没有他们期望中的那么大，尽管自己的成绩一向令他们满意。

林尘熟练地扫描每一本书，又帮这个青年男人用袋子装了起来，一个似乎有些薄了，林尘便又套了一个，最后收钱找钱，林尘探过身子穿过正低头的苏雨欣，苏雨欣识趣地往后退了一下身子，林尘得以打开那里侧的钱柜，又闻见了苏雨欣身上那股味道，那种所谓的少女体香伴着洗过衣服残留的淡淡洗衣粉的味道，令人有些神离。

找过零钱，林尘送走了这位似乎有些雷厉风行的青年男人，倒像是错觉，那男人的眼神临走之时似乎撇了一言二人，也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林尘被短暂勾起了那一段令人难忘的时光。念念回想，心中有悟，许多事情似乎远没有眼见着的那么简单，只是人们向来只关注结果，这没什么不好，尤其是作为一个外人，短浅的见识隐藏了彼此作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存在，以便自己从中收获安慰和虚荣。只是林尘尚未知晓，那些被人们称为智慧的东西，似乎正隐藏在那个被忽视的角落，只不过常常被人贴上了自以为是的标签罢了。

苏雨欣终于停下了手里的事，合上了书本，里面还夹着一支未曾盖上笔帽的老式细钢笔，苏雨欣显然不肯“就此罢休”，也可能早已经预料到林尘在这里待不了多久。总之，苏雨欣的视线终于从书本转移到了林尘身上，至于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林尘不敢轻易看查，而以林尘的视力却又是决计不可能在这个距离看清那书面上的小字的。

“回来了，就来看看。”林尘回答着，不必多想林尘也知道，苏雨欣应当不喜欢这个答案，毕竟这样的客套话只需随便想想便能说出一大堆，而实际上并没有说出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

“你哪里像是没事喜欢出门的人？”苏雨欣说道，没有嘲讽的意味，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只是林尘实在听不出她神色间的一丝欣喜。

林尘有些尴尬，严格说来，苏雨欣说得并没有错，若非是木玲雪的邀约，林尘也不知何时才会出门，但必定是会来一趟的，这一点林尘倒是十足地肯定。只是如今将这提前了些，却不是出于自己的主动，林尘倒也不知如何回答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是怕林尘误会，见林尘不应，苏雨欣说道，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没有。”林尘应道，“你说的也不错，你可不像是会轻易道歉的人。”林尘笑道。

“毕竟平日里没什么机会犯错嘛。”苏雨欣笑道，那笑容足以令任何一个青春期渴望爱情的男孩子心动，“当然人总是会犯错的。”苏雨欣又补充了一句。

林尘有些沉醉，“看起来你过得倒是闲适。”

“那你呢？”苏雨欣问道，不待林尘回答，便起身，林尘顺便将身子往前微微倾斜，方便苏雨欣出去。

“喝茶吗？”苏雨欣扭头问道，低眉看着林尘。

“茶？”林尘一怔。

苏雨欣闻言，也不解释，自顾地便走了，不多时，便举着两个杯子回来，林尘自觉地起身接过一个杯子，正好方便叫苏雨欣进去。

“闲倒是很闲了，却不是闲适。”林尘顺口答道。

“哦？”

再回过神，苏雨欣又坐回了熟悉的地方。

苏雨欣熟练地将自己的杯子放到一个恰好的角落，林尘跟着放下手里的杯子，是个带盖子的不大的白色陶瓷杯子，上面印着有几颗红色的樱桃，红白的简单搭配显得极有意味。

“你倒是提过。”苏雨欣说着，“真的那么无趣吗？”

“倒不是了，我自找苦吃的。”林尘有些苦笑般答道。

“没什么喜欢的？嗯……我是说，爱好什么的？”

“我？大概没发现吧。”

“什么叫没发现。”

“怎么说。”林尘思索了一下，“仔细想想，好像除了读书之外，我也不会什么了，自然也没什么爱好。我是说读课本。”

“倒是种幸运。”

“幸运？不是可悲吗？”林尘问道。

“可悲？也许吧。”苏雨欣应道，想了一下，又说道，“其实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幸运和可悲啊，也算近义词了。”

林尘有些不解。

“那你呢？平日里除了读书之外，还有什么爱好吗？”林尘问道。

“我？”

苏雨欣笑了笑。

林尘感觉，今天苏雨欣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抑或是如今的苏雨欣和自己印象中的苏雨欣有了些差别。

苏雨欣不紧不慢得拿起茶杯，打开盖子，那蕴藏的水汽便一股脑全冲了出来，将苏雨欣的脸浅藏其中。冬日的水汽似乎没那么容易消散，林尘看向苏雨欣的脸显得有些朦胧，一瞬间竟有些恍惚沉迷。

苏雨欣吹了吹，吹散那一片水汽和杯里水面漂浮的茶叶，品了一口，显得十足地悠哉。

于是，便举起茶杯向林尘伸了一伸，像是在示意，问道，“喝茶算吗？”

“啊？”林尘又是一怔，用手摸了摸茶杯壁，仍是十分地烫手，便没有喝的打算。“你是说，品茶？”

“什么品。”苏雨欣答道，“开个玩笑而已。”

林尘日后才想起来这话似乎并非是玩笑，而苏雨欣实际是在提醒自己，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林尘罢了。更何况，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玩笑，许多的玩笑话，到底不过是不自觉的内心流露罢了，骗得了旁人，又如何骗得了自己。

“听老人说，年少不饮茶，是什么意思。”林尘问道。

“什么？”苏雨欣又喝了一口“你是问我吗？”

苏雨欣心满意足似地放下茶杯，应道：“我可不知道。大概是觉得年轻人品不出茶里的苦吧。”

“什么意思？”

“他们总喜欢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比作生活，不是吗？”

林尘笑了笑，“倒也是。”

便也学着苏雨欣的样子，尝了一口，仍是有些烫嘴，便又放下了。

苏雨欣笑道：“烫到了吧？”

“没有。”林尘仍想保持男子的固执和倔强，只不过一秒便溃败了。

“好吧，烫到了。”舌尖上传来的刺痛感是骗不了人的。

“你那可是新沏的，我这是拿剩的茶水兑的。”苏雨欣解释道。

“那你不提醒我一下。”林尘说道，倒也不是真的生气。

“我又不是老人家。”苏雨欣应道。

林尘不甚理解。

“呐，我说啊，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的。”

“嗯？什么？”

“生活啊。”苏雨欣答道，“多出去走走，总会有收获的。”

“这算是人生建议吗？”林尘笑道。

“可别什么都扯到人生，到时候出了问题，我可负不起责任。”

“也是，是我说错了。不过，我会试试的。”

“试试总没坏处嘛。”

“总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林尘忽然说道。

“我吗？”

“嗯。”

“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了。”

“一直？”

“当然人总是会变的嘛。”苏雨欣答道，“不过，也许你以前认识的我，并不是真实的我呢？”

“那现在呢？”林尘问道。

“不也差不多吗？”

林尘苦笑着摇摇头，“果然你说的话，我还是不能立马理解过来。”

“你是说，我思维有些跳跃吗？”

“不是，就是单纯地不能马上反应过来而已。”

“那是你想得太多了吧。”

“也许是吧。”林尘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总是太悲观了。”

“太悲观了？这有什么联系？”

“太悲观了，便听不懂许多道理。”

“你怎么会这么理解？”苏雨欣不解。

“啊？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知觉？”

“那你应该学点哲学。”

“哲学？”

“听说那是一门孤独的学问。”苏雨欣应道，“当然我也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那不是你才更应该学一学吗？”林尘打趣道。

“啊？什么？哲学吗？”苏雨欣反问道，“你觉得我很孤独吗？”

“不是吗？”林尘一瞬间十分确信，下一瞬间自己这份“自信”便瓦解了，实在是苏雨欣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叫林尘迟疑了，便说道，“也许吧。”

“我可算不上孤独呢。”苏雨欣应道。

苏雨欣没有进一步解释，林尘并不是很明白，却是一瞬间有些理解了，倒是自己有些“一厢情愿”了。一瞬间，林尘觉得两个人仿佛又被隔绝到了两个世界，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也许是有的，林尘是知道的，林尘想抓住那漂浮着的虚无似的存在，却是徒劳，一种没有意义的徒劳挣扎。

客人来来往往，虽是零碎，那一阵一阵凉风，哪怕是在这样还算和曦的天气，也叫人时而感到阵阵寒意。或者是苏雨欣，或者是林尘，没有什么规律，二人交替着接待客人，苏雨欣没在继续看书，二人便这样闲聊着，原本沉默的二人在此刻表现地极为勇敢，就连林尘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自然地干起了与人打交道的工作。偶尔也有客人同二人交流两句的，原本这是作为主人家的事情，也只有在此时，二人不善言辞的弱点才会暴露出来，只是客人显然并不关心这个，二人对此也并不在意。若是苏雨欣尚还能凭借出色的外表在某位客人心中留下长久的印象，林尘便属于是那种转瞬间便被遗忘掉的普通人了。林尘想着，也许其中谋道异样的目光便是在诧异为何林尘这般普通的男子能够同苏雨欣并坐吧。

林尘自然察觉不出那些人眼中的诧异，一切倒像是林尘自己的臆测，正如林尘未曾觉察他们眼中的贪婪一样。

“呐。“某一瞬，林尘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问道：“你不是说你最近在读诗吗？”

“嗯?”苏雨欣侧过头，却反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点点冬日的阳光透过大门顶侧的玻璃洒下来，撒到苏雨欣的眉毛上，又透过她白皙的脸颊，落在身后的书柜上，林尘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朦胧，“怎么了？”

“没什么。”林尘下意识地先否定了一句，才说道：“那你有写点什么吗？”

“你是指什么？诗吗？”

“嗯。”

“这个……写过——吧。”苏雨欣难得地表现地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给我看看吗？”

苏雨欣沉默了几秒，说道：“以后吧。”

“以后是什么时候？”林尘虽然很想这样问，但还是忍住了，这个话题便就此结束了，林尘知道，苏雨欣向来不是那般矫情的人，况且这个请求本身就属于有些私人了，林尘也不至于这般不知趣。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今天想着来吗？”沉默了一会，林尘开口问道。苏雨欣没有说话，在等着林尘解释。

林尘便将木玲雪的邀请告诉了苏雨欣。

苏雨欣倒是表现得有几分惊讶，打趣道：“没想到你竟然同意了。”

言外之意，似乎没想到林尘这样的人竟然还有朋友。只是，苏雨欣显然没有对林尘话语表现出丝毫的伤感的神色，表明了她对林尘确实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林尘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那一刻并未起意，可下一秒，却闪过一丝悲伤。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珍藏许久之物在旁人眼中分文不值的样子，可那旁人是真的旁人便也就罢了，偏偏是苏雨欣，林尘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神伤。

“我这样的人姑且也算是有两个认识的人好吗？”林尘辩解道。至于为什么是辩解呢，只能说林尘确是如此想的。

似乎是有些累了，苏雨欣趴在了桌子上，侧着头，看向林尘，似乎在期待些什么。那种样子和神情，恰如小孩子静静等待父亲讲睡前故事一般。林尘一时间也有些动容，却又有些紧张，毕竟在林尘的想象中这个话题也应当就此终结了，可有哪一个父亲能够拒绝孩子期待的神情呢，林尘也差不多是这个境地了。

见林尘有些难以开口，可苏雨欣却似乎不愿意就此“放过”林尘，便开口问道：“既然答应了，那你怎么不想回学校走走呢？”

“没什么眷恋的东西。”对于这个问题，林尘答得倒是干脆。

“真的？”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苏雨欣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你容我想想。”见苏雨欣这么在意，林尘方才正视起来，虽然不太理解为何苏雨欣对这件事这么看重，林尘还是竭力整理自己的思绪，试图给出一个比较正式的回答。

苏雨欣则是保持着那个动作，有些期待地看着林尘。

“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学校那种氛围的。”

“你是吗？”

“很明显是吧。”林尘并不恼怒苏雨欣的插话，正相反，林尘更喜欢被动地回答，这样总比自己去苦心思索一个答案要简单得多。

“我倒觉得不是。”

“那姑且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假设我是好吗。”林尘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知道我那种人，那种期待变化又害怕变化的人。”

“那是什么意思？”

“期待，是因为总会有许多幻想，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自觉地把一些东西想象得太美好。”

“就像你对大学的想象一样吗？”

“差不多吧，正是想象得多了，更情愿一些东西保持原状，不要改变，如环境什么的。”

“不应该是相反吗？”

“你是说想象得美好，便更期待改变吗？”

苏雨欣趴着，微微点了点头。

“我倒觉得不是的。想象的多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就越是不想踏出第一步，而事实上我也没有那么强的适应力，环境一改变我就需要很久的世间去适应。”

“有些理解了。”

“更何况，改变就意味着失去。虽然我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保存的东西了，但总归还是有点的。”

苏雨欣依然点点头，或者说用趴着的身体努力表现出肯定的动作。

“其次便是那无趣的高中生活了。当然也仅仅只是我自己的无趣罢了。毕竟环境总是要改变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真的那么无聊嘛？”

“当然也不是了，主要是我个人不太适应而已，我这样的人总归是少数嘛。”

“那倒是。”

“你倒是不留情面。”

“做少数人有什么不好嘛？”

“谁知道呢？”林尘也说不上好坏，显然想避免对这个问题的思考，“总之就是，挺无奈的。”

“是因为学习吗？”

“算是吧，在这上面，我想得也挺多的，或者说，想象得挺理想的。”

“现在呢？”

“现在？现在不是啦。不过说实话，我在上大学之前，对学习本身还是报着某种期望的，后头发现这样的学习和我想象中的相去甚远。”林尘有些无奈，又似乎有些释然地说道。

“但你学习还挺好的嘛。”苏雨欣喃喃道。

林尘看向苏雨欣，这哪怕穿得厚实也叫人能看得出来比较娇弱的身体，很难不叫人心生怜爱呐。

正巧有客人来结账，苏雨欣似乎完全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林尘便起身收钱，这次苏雨欣的身体往里面缩了缩，以便林尘能够从自己的身后够到那收银柜，只是林尘探过身子去的时候，胸部贴近苏雨欣的背部，倒是有几分暧昧，苏雨欣似乎并不在意，而实际上这也不过是一个极为简单的行为罢了，林尘压制过自己那一闪而过的邪念，找了钱，

“以前没见过小兄弟啊，男朋友？”倒是那位男客人说话了，看了一言一旁趴在桌子上显得有些慵懒的苏雨欣。

林尘倒是羞涩得有些脸红，倒也是一瞬间的事情，苏雨欣显然没注意到，也并不在意男人的说法。

“朋友啦，是朋友。”林尘像是有些狡辩似的，竟一时有些语无伦次的感觉。

男人轻笑一声，便离开了。

林尘又坐回原位，短暂的插曲丝毫没有叫苏雨欣的兴致减退。

“什么学习好？”林尘起语，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呐，你不是在北京读书嘛？”苏雨欣说道，声音似乎比刚才更低了些。

“你是没休息好吗？感觉有些疲惫的样子。”林尘问道。

“啊？嗯。睡得晚了些。不过无所谓啦，你说你的。”

“哦，你刚说什么来着，学习，哦，对，学习好和成绩高终究是两回事嘛。”林尘淡淡说道。

“那你是天才咯。”苏雨欣说道，有气无力似的。

“天才的时间是很值钱的，我的时间可不值钱。”林尘略带些自嘲似地说道，“当然有时候也是挺宝贵的就是了。”

见苏雨欣没有回应，林尘便说：“要不你还是睡一会吧。”

苏雨欣闻言，用那明澈的眸子看了眼林尘，似乎便没有更多的力气睁开了。

林尘见着苏雨欣浅睡的面庞，忽觉有些失迷，脑中回想起一些过往的点滴，并不完全，人总是这样，有些东西总是要等到真正失去之后才会变得历久弥新。

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林尘看了看手机，木玲雪仍然没有发来消息，林尘倒也不急，纵是学校那边的事情做完，也总要和难得见一面的同学聊上些时间，说不定早已经把二人的约定忘了，都没所谓的事，此刻了林尘，已然算是心满意足了。

而至于同学，林尘又想了想，倒是真没什么想见的，就是那几位室友，似乎毕业之后也没怎么联系了，对于如林尘这般不论何时都显得有些无足轻重的人，自己若是不去联系别人，也休想叫别人来联系自己了。而林尘自知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孤独，而只是在孤独和热闹之间更讨厌热闹罢了，这一点从林尘收到木玲雪的邀约之时心中有着的暗自窃喜便能看出来了。尽管瞒过别人容易，想要骗过自己却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