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一声声强劲有力的知了叫声从树上落下来,砸向我的耳膜。
哎~呦~一声声浅浅地悠长地呻吟声从西厢房飘来,荡进我的耳朵里。
屋内,妈妈搂着妹妹在床的另一侧睡得正香。我连续翻了几次身,仍旧无法入睡,心想:与其数呻吟声的长短不如去找小伙伴玩,便起身蹑手蹑脚地下床,朝屋外走去。
“男男,不睡午觉了?来~和我说......”西厢房里无力又缓慢的话还没说完,我便一溜烟地跑到了大门外。
“都快要死了,还害人!吵醒我妈,我又没得玩了。”我边埋怨边快速地奔向村口的那颗大槐树。
槐树的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巨伞,将湛蓝的天空遮挡地严严实实的,半点阳光都无法透过叶子洒落下来。跑到树下时,满头大汗的我只觉树下很是风凉。几个小伙伴都已经到了,他们正用小石块,树枝玩跳方格的游戏。
“不玩这个了,玩点有意思的!”九岁的阿芳提议。
“好啊,好啊!玩点有意思的。”有人拍手附和。
“什么算有意思的?”八岁的阿兰问。
“哭丧游戏。你是孝子,我是孝妇,他是外甥.....”阿芳一锤定音,并做角色分配。
“她不能当孝孙!”阿兰指着我语气坚决地说。
我不知道阿兰为什么会针对我,也又无力反击比我大一岁的她,我只好将祈求帮助的目光投给其他的小伙伴。。
“最小的只能当孝孙,轮到她咋就不行了?再说你上次不也当过孝孙吗?”有人反驳阿兰。
“不行就是不行!”阿兰眼中闪烁的泪花为势单力薄的她来助阵,但它们没能使任何人做出让步。
“还要不要玩?不想玩就散了!”一阵僵持后,阿芳语气不悦地说。
我们谁都不想走,便默认了阿芳安排,开始玩游戏。
先是阿芳扮演的孝妇出场,她提着逝者的生前用品在灵前“哭哭啼啼”一番,然后走向逝者的安葬地。其他还没有出场的人则充当乐手,用口技模仿各种乐器。
接着是哀乐起,我-孝孙手捧夜壶在灵前三叩首,等灵柩从家里运至灵车时,便将夜壶摔在地上(这一气呵成的动作,都是阿芳完成自己的角色后,告诉我的)。最后是孝子出场,他手拿孝棍,肩搭拉灵柩的纤绳,头顶烧纸的火盆,一把鼻涕一把泪送自己的至亲送往去他处的路上。
游戏结束后,我们每个人对自己完成的角色都很满意,也都很开心,并相约下一次再玩时,可以再多准备一些道具。
散场时,阿兰假意和我同行,她悄悄告诫我下次不能再当孝孙,如果阿芳让我当,我也要拒绝。我问为什么?孝孙只能由她来当吗?阿兰说她也能当孝孙。
走到我家门口时,阿兰再三叮嘱我以后不能再当孝孙。从她稚嫩的脸上所沁出的威严中,我明了以后要听阿兰的,不然没好果子吃。
吱呀一声,大门被我推开。
吱~吱~一声声强劲有力的知了叫声仍从树上落下。
哎~呦~一声声浅浅地悠长地呻吟声仍从西厢房飘来。
从夏初到秋初,从早到晚,这两种声音在小院中此起彼伏地相互应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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