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擦亮,一夜的雨把整个路面浸得泥泞不堪。
煤油灯刚添了油,燃得正旺。
鸡先叫了几声,接着路上汽车的轰鸣,河里船只的汽笛都陆续响起。
灶头是热的,下雨天开始冷了,老婆子四点多就起来烧火,半锅白花花的热粥腾腾地冒着热气,熬着一辈子不曾更改的生活。
老巷尾那家茶馆老板正在挂旗,旁边是一个每天都来喝茶的老汉在谈论着天气。
行脚的担夫挑着昨日新采的莲藕,戴着一顶半旧的斗笠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雨里更深处走去,肩上一根细细的扁担一摇一摇一弯一弯地闪,却总也不断,就像农人的生活,再艰苦,再困难,也从未中断。
老头匆匆喝完热粥,感觉全身暖洋洋的。轻声对老婆子叮嘱好些话,这才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出了门。
下雨的古镇一片灰蒙蒙,连河道里能见度都极低。只有远处整夜都亮着的灯塔还在雾气蒸腾的对岸摇曳着微弱的光亮,不一会儿扑闪了一阵也熄灭了。
老汉拿起那根使了一辈子的篙橹,站在站了一辈子的船头,用一辈子永恒不变的姿势,恰到好处的力度把停了一晚的船掉头撑进河中央,雨点滴滴答答地落在蓑衣和斗笠上,那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他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彷佛这么多年的时光都不曾改变维持了一辈子的生活。
还是一首喊了一辈子的号子,在清早的河面上显得嘹亮与悠扬,整个古镇在凉冷的雨里就醒来,开始一天的喧嚣繁忙。
老汉出船了,小船载着他那风雨阳光雕砌身躯,在河面上缓慢行进着,一身诗意渲染成一幅在岁月长河中长留的画卷,在小镇里显得格外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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