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疫情原因,思虑再三,决定不回老家过年了。
昨天,给母亲打电话。母亲说,大弟一家和小弟一家,加上父亲母亲,10口人,现在每次吃饭都围着大弟家的那个大桌子坐一圈,很是热闹。这还没有加上妹妹家四口。
电话里,母亲表达着她的喜悦,儿子媳妇闺女都很孝顺,孙子孙女放假在身边,也很懂事。她很知足。母亲转述,用父亲的话说“这样的日子,多活几年也挺好的”。
听得出,母亲和父亲现在都很知足快乐,父亲的身体状态也好了很多。这些是我最想了解的事情,我也很开心。母亲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心情好,身体才能好。从这句话里,我感受到母亲对我的包容和想要给到我的支持。这听起来韵味似乎与以往都不同。
停一下,我觉察一下自己,我为什么那么在意父母是否高兴?似乎我一直在揣测并随着他们的心情而起伏。可能一部分原因是习惯,另一部分原因是我的内疚。我在自我成长过程中,从心理学的视角,看到了很多原生家庭的问题,我去剖析它,不可避免地会触及到当初对父母的真实情感,以及会由此产生一种担心,担心我这样描述,会让他们生气。或者说,我的自我成长,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对父母的背叛。对于这种背叛,我内心有些不安。
其实,可能下面我要表达的内容,在我意识里,我认为是我整合的结果,但可能在潜意识里还是出于防御的需要,想要消除自己想象中的父母的生气。
除夕包了很多水饺,买的皮,自己调的馅。手机开着音乐,包水饺轻车熟路,自动化的动作,所以头脑里又想了很多。
很多的画面和情境流动起来:父母匆匆忙忙的身影;父母供我上完大学,而弟弟妹妹早早就不上了;学木工的大弟弟跟母亲说,他挣钱供我上学;上大学期间,小弟弟跟着二舅去修路挣的钱寄给我;妹妹现在老家,父母那有什么事,都喊她去忙活;儿子对我的维护,从小小的孩儿开始,就知道维护妈妈。父母的爱,弟弟妹妹的爱,儿子的爱,我一直都在拥有呀。他们都是我生命里重要的资源宝藏,也是我生命里的光。
忽然冒出来“克莱因”“爱恨和修复”这几个词。因爱生恨,因恨内疚,因内疚而修复爱的客体。试着理解一下,或许,是在我看到自己对父母的愤怒和怨恨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去理解自己,然后理解父母,接纳自己,接纳父母,整合我的爱和恨。
此时,已是初一凌晨,写下这些,眼泪一串串簇拥着掉下来。这些眼泪里面,有惊喜,有感动,有释然,还有释放。
其实,还有一个觉察,我似乎不太想让它全出来,但又不太甘心。我之所以如此详细地去剖析我的原生家庭和我自己,是因为我在隔离着一大块冰冻的东西,没有让它暴露在文字里,因为我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只是如此,让它露出一点点尖来,已是让我泪如雨下。
有好多年的春节,我是流着眼泪度过的。我也挺佩服自己,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呀。此时,我觉察到,自己可能是创伤性的感受周期性爆发了,眼泪不住地流下来,嗓子堵得难受,很想骂人。这个眼泪已与前面部分的眼泪里的味道不同了,充满了愤怒和自尊受损。
我可以理解很多事情,但不意味着我必须要接受它们。所以,对于那些曾经严重伤害过我的人,我看一眼都嫌多,不要在我眼前晃悠,该去哪,去哪。
我注意到自己又陷进了历史的创伤情境里,理性的我,开始提醒自己,深深地吸气,缓缓地呼气……连续数次,让关注力到自身的呼吸上面,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还别说,老师教的方法还真好使,在自己身上试验了一把。
似乎,恢复理性后,开始意识到,我竟然已经拥有这么多人的爱,那些在乎我的和我在乎的人的爱,我已是何其幸运。这些爱,是我疗愈自己的资源,也是我对抗伤害的底气。而此时已非彼时,我也已不是从前的我,我把自己被踏碎的尊严一点一点捡起来,拼到一起,我成为了我自己的底气。
此时,除夕,夜未央,四周寂静无声。我的内心平静,偶有波澜,我知道,我又一次穿越了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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