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艺兵的日子 （5）

        当文艺兵的日子 （5）

洞庭湖，人称八百里。

湖上烟波浩淼，一望无垠。

无风的天气，水平如镜，湖面上好像笼罩着一层柔薄的轻纱。

几只湖鸥悠闲地翱翔，星点的片片白帆点缀在碧水和蓝天之间，一动不动，远远望去，倒像是悬挂在白云边纱幕上的布景。

伏在小轮船栏杆上的宣传队员们都被这美景陶醉了，都在心里盼望着下一次能再到这里来演出。

不知是谁，扯着喉咙喊了一嗓子，又唱起常德丝弦《湘江夜航》来。于是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参进了大合唱：

“湘江水，水流长，长空万里机轮响。唱的是，夜航中的新事一点滴，滴水虽小，但能映出太阳光。啊……”

又过了一段时间，9，13事件爆发了。

由于林是人民解放军中实际职务最高者，他的那几个共同参与军事政变的得力干将又是我军的顶尖高级指挥员，所以那一段时间军队的威信一落千丈，凡是穿军装的人都感到心情压抑，有一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加上毛主席一再向军队高层发出严厉警告：“军队要谨慎！”

同时将大批“三支两军”的现役军人撤回部队，整个人民解放军显得谨慎多了。要知道，那个特殊的时期，我国“党、政、军、民”各条战线的一把手几乎都是穿军装的。

又大力开展了“拥政爱民”、整顿军队作风、重温毛主席“为人民服务”伟大教导等一系列活动，政治上的宣传也从“全国学人民解放军”渐渐地转向了“解放军学全国人民”。

邹萍嗓子好，队长就让她学唱河南坠子《解放军学全国人民》。

她音色高亢圆润，善模仿、韵味足。下部队演出的时候，她的独唱常常能博得官兵们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不过，自从“9,13”事件以后，军区宣传队的演出活动明显减少了。

大家猫在家里，不是练功就是排练新的节目，或者到附近的几个省级剧团去学习和进修。在业务上倒也提高了许多，算是因祸得福吧。

有一天，洞庭湖一个师的领导到军区来开会，顺便给他们带来了两箱子酒。

说是师部酿酒厂自己酿的最好的酒，味道绝对不比“茅台”、“五粮液”差。

打开一尝，果然！

只觉得浓香扑鼻，入口甘绵。

倒出来的一军用茶缸的酒，顷刻之间就被几个平时对酒“并不感兴趣”的人尝得精光。

星期天的中午，有人从队长的房间偷偷地弄出来几瓶，大家就着从食堂里打来的饭菜，美滋滋地喝起来。

喝着酒，有人爆出一条惊人的内部消息：“说，我们军区在洞庭湖的这两个野战师都是‘黑部队’！”

“黑部队？”有人不解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这两个师都是那个副统帅背着毛主席、党中央搞的，中央军委根本就没备案，毛主席他老人家也根本不知道！”

“不可能吧？那么大两支部队，两、三万人呢，军委会不知道？”

“咳，你还别不相信。这两支部队真的是林秘密搞的，把他们当做了搞军事政变的嫡系部队。这两个师原来就是他四野的老部队。在抗美援朝时，这个军损失惨重，有个师的军旗都落到美国佬手里了。后来，这个军只保留了番号，实际上是名存实亡了。林要恢复这两个师也是顺理成章的。怎么，这件事你们过去不都模模糊糊地听说过一点吗？”

大家不做声了，埋头喝着闷酒。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那他们怎么办？”

“怎么办？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撤编。除此之外，绝不可能有第二条路。你们看吧，我敢保证，百分之百！”

有人愤愤不平：“这样对他们不公平。哦，那个‘永远健康’的叛国投敌，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也不可能知道他干的那些事嘛。”

这话马上引起许多附和：“就是嘛，都是人民的军队，都是忠于党和毛主席的。我就不相信，他们会调转枪口来打人民。”

发布小道消息的人马上竖起指头说：“嘘，大家小声点！这消息又不是我说出来的，现在还是绝密。今天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出去乱说。你们看我干什么？我也不愿意看着他们倒霉！”

饭吃得不欢而散。

大家的心都沉甸甸的，这个消息除了让大家震惊外，还让大家窝火、同情。

多好的部队首长，多好的干部战士，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倒霉的事儿！

后来发生的情况真的应了那个人说的“百分之百”。这两个野战师没有逃过被撤编的厄运。

不过，考虑到这两支部队在林彪事件中并不知情，干部战士都是无辜的。军委在撤编的时候也没有一步到位。

在过后的几年里，又发生了与邻国的边境冲突，从而引发了那次著名的打出国界的自卫反击战。这两支部队也被派上了战场。

在那些惨烈的战斗中，他们作战勇猛，伤亡惊人。

凯旋班师后，他们在长眠在祖国南疆的战友们的陵前流着热泪，洒酒祭奠：“好样的战友，你们用血和命，证明了，我们不是熊包！”

这都是后话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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