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梦回,童年的小河哗哗流淌,两岸树林鸟语花香。今晨梦醒,一丝忧伤涌上心头,我那儿时清澈,纯净,细沙流淌的小河去哪儿呢?
我的童年是在贫穷和饥饿中度过的。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三年自然灾害使人们生活极其贫困,每日三餐能让全家老小填饱肚子是母亲最忧愁的事。但是不谙世事的孩子除了饥饿也还有很多快乐的事,故乡的西河便是我们的天堂。
童年时西河是我最爱去的地方。村西有块很大的青石板,那是我童年夏天听爷爷说古书和乘凉的地方。走过青石板,便是"大崖下",大崖下有点陡,两边是茂密的杨槐林,小孩子一人走在这里,总有些害怕。大崖下下边便是家乡的西河,这条小河是从村西岭的山涧中流下来,沿着岭坡直流到东西走向的大崖下,然后转身流向北再转流向东,象一条玉带一样环绕着一个叫做"段家庙"的小村庄,一直流向王家车村,再转向北,流入诸城吕标的涓河,再汇入潍河,这就是我村西小河的归宿。
一想起童年,便想起童年的小河,想起这条小河,便想起与小河有关的诸多趣事,那一年四季的美丽画卷便浮现在我的眼前……
春风一吹,冰雪融化,小河解冻了。傍晚时分,放学后的孩子们挎着篮子,拿着铲子,来到小河西边的葛子沟挖野菜,野菜没挖多少,天便快黑了,这时孩子们打水仗开始了,男孩用石头溅起水花一串串,淋湿了女孩的衣服,女孩不甘示弱,追逐打闹,溅湿了男孩的布鞋,泥沙灌满了鞋子也不觉得难受,整个西河便是孩子们的战场!
夏天到了,小河边更是热闹非凡。暑假一到,孩子们呼朋引伴来到西河上游的葛子沟割青草,拿蚂蚱,然后把筐里的青草在河水洗净,再送到生产队让饲养员称草记工分,青草放在生产队喂牲口。
夜幕降临,月亮爬上树稍。有孩子在大街上喊:谁去西河洗澡呀,快走啦!然后各家各户七八岁十来岁的孩子们结伴就丢西河洗澡了。来到西河,大点男孩"扑通"一声跳下河,游到深水区,比赛谁在水里憋气时间长,小一点男孩在浅水区乱扑通,女孩们便站在水边洗胳膊洗腿,也有的在河里洗头。天色渐晚,夜幕更浓的时候,孩子们就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地结伴回家,喧闹的西河变得如淑女般的宁静……
秋天是个丰收的季节,秋收秋种秋季分配让大人们异常忙碌,小河边来来往往的人们推着小推车,满载着玉米,花生,高梁,地瓜。推得推,挑得挑,扛得扛,大人孩子都要经过小河往家里运粮食。小河没桥,只有十几块石头让人们踩着过河。人们担心湿了鞋子,往往赤脚过河。孩子们赤着脚,挎着地瓜筐也没忘在河边追逐打闹,大人们的呼儿唤女此起彼伏,小河边热闹非凡。
冬天的小河又是另一番景象:白雪皑皑,冰天雪地。孩子们挎着提篮,拿着小爪钩或厥头,来到大崖下创槐树墩,拔豆扎,棉槐根等。一到河边,孩子们先放下筐,两人结伴,一人蹲筐里,一人用爪钩钩着筐拉着在结冰的河上来回跑,惹得旁观的孩子们哈哈大笑。一小心筐倒了,筐里的孩子爬出来,再互换角色,继续玩。这是我童年最喜欢的游戏,没有之一。
这就是六十年前我童年的西河,它承载了我儿时的欢乐,也引发了我们孩童纯真的笑声。
随着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土地包产到户,人人耕种自留地。清澈,哗哗流淌的小河不见了,大崖下茂密的树林不见了,一年三季茂盛的葛子藤也不见了,让人们全部耕耘成了农田。农民不注意保护水源,只知刨地耕种,至使祖祖辈居住的村庄变了模样,那玉带般的环绕村庄三面的小河再也找不到了,这情这景给我增添了无尽的乡愁!
我那清澈纯净,哗哗流淌的童年的小河,只有午夜梦回时才能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流淌……
2020年清明摄于诸城恐龙公园。作者:王永清,女,山东五莲人,一九五三年六月生。中学语文教师,从事教师工作三十余年。二00八年退休后随女儿在上海居住多年。喜欢写诗写文以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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