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小河

莉莉，还记得那条小河吗？不，不应该这么说，那条小河还在那里，只要我们回去，就能看见它依然静静流淌。只是，三十年过去了，它也改变了模样，变化之大，一如我们。可是，三十年来，不曾改变的是，它仍在那里，流经你家，流经我家。

莉莉，我每每想起你，最先想到的就是这条小河。

我们两家都临河而居，你家在河的上游一些，离河大约二三十步远。我家在河的下游一点，离河更近，出大门就是小河，一座小石桥搭在上面。我们两家相距很近，也就三十米吧，可是我们还是喜欢蹚着河水跑到彼此家去玩。

那时，河水还很清，不很深，河中的沙石都清晰可见。夏天放学后，我们时常提着凉鞋打着赤脚从河里走回家。到现在那种清凉的感觉还在。

暑假里，我们最喜欢的活动之一便是带着我大妹跟着我堂哥几个男孩到河里捉鱼。我们女孩子有时会帮他们拉住网子的两头，堂哥他们便从上游五六米的地方咚咚咚地往下游跺水，把藏在河两边水草里的鱼往下游网子里撵。等到他踩到网子跟前，我们便迅速抬手收网，几乎每次都不虚此网，一两个小时下来，虽满头大汗，但也收获满满。可是收获的大半都被堂哥他们烤来吃了，只把剩下的几条小鱼说留给我们养。我们把小鱼装在小瓶里，看它们在里面别别扭扭的游，回家时便把小鱼放回河中了。

星期六星期天的上午，我们常在河边的石板上洗衣服。我们一边揉揉搓搓一边说说笑笑总要洗上老半天。莉莉，大概只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写这么件极其平常无聊的小事，因为只有你知道，那时的我俩都是那种极内向极害羞的女孩子，在人多的时候特别不敢也不善讲话，我们在课堂上从不举手回答问题，我们从没在六一节上表演过节目，哪怕是大合唱也没被老师选上过，我们也从不跟同学吵架，因为我们总是笨嘴拙舌，一心急一紧张更是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我想起你，便想起小河，因为小河听到过我们讲也讲不完的悄悄话，小河听到过我们阵阵的笑声。只有小河了解懂得另一面的你和我，那个不再沉默寡言、心里也藏着话匣子的小女孩，那个不再羞怯木讷也很活泼爱笑的小女孩。

无论放学后还是放假时，你喜欢来我家写作业。写完作业，我们有时在院子里跳皮筋踢键子，有时会坐在我家大门外小河的桥头。夕阳下，好多好多的蜻蜓，在大树下，在草丛上，在矮墙边，上上下下远远近近地飞舞。我们顺手捡起身边的小石子朝河里扔去，看河水溅起一个一个小水洼又消失。我们坐在桥头，河水哗哗地冲刷着我们的脚丫，又哗哗地流过小桥，它哗哗地流来，又哗哗地流去，可那时的我们根本还不懂“逝者如斯夫”……

十年，二十年，我们都早已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小河。但每每想起你，就会想起小河，想起那条连接着你家我家连接了我们童年的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