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日子很慢,每逢农闲季节,大人们集中做一做针线,也没多少可央及娃娃们的活,管的松,孩子们有的是自己的时间。
和发小们一起,把童年的天真烂漫洒在了破布鞋能丈量的一切地方,穿林海,钻草谷,下河滩……把村子周围的大阳坡山,孤山儿,尕台儿山爬了个遍。
肚子饿了也不怕,春天有蕨麻和一种把根叫做鸡肉的植物,还有辣辣根儿,子牛儿(地牯牛),挖出来,蹭一蹭上面的泥,满足的味立刻充满心头。
夏天,山上、林子里河滩边有野草莓,像桑椹的野梅子果,酸啾啾,鱼儿草,还有长相似茴香又似孜然的我们叫马叶儿的……再不济,每家院子里有萝卜,不知道那时候的萝卜皮咋就那么的又硬又辣,舀一盆水,把萝卜洗干净,从头上纵向切成六瓣或四瓣,洒几粒盐再滴上几滴菜籽油,用手拢起来搓一搓,大家分着,齐声吃着说着“辣皮儿辣皮儿辣大人,甭辣娃娃们,辣的树上去甜的嘴里来。”,顿时,那辣的发烧的舌头感觉真的减轻点儿了。
再没吃头,还有大黄叶,酸的发苦,嚼一下满口的唾液,大家不由自主不约而同的表情怪异,眼泪都出来了,还忍不住的嚼着酸着笑着美着。我们家还没有哩,就指着别人分的那么宝贵的一两片尝尝酸儿!
还有,我不相信有青海乡下的孩子没偷摘过脆脆的青豆瓣儿的经历(小蚕豆角),生产队里的豆田很大很大,看看没人,附身在豆地里小心翼翼的揪着,衣服上没口袋时,有的是小心眼儿,把外衣和线衣往裤子里一塞,拴紧腰带,夹层里装上。有豆角就有守豆人,他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啊,远远的瞅好了才溜进去,窸窸窣窣的还没过瘾,远远的就听见长鞭子拍在地上,大喝一声,谁家的娃娃偷豆子着,打死你……于是,田埂上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摔倒了,爬起的速度绝对不亚于战场上冲锋的战士,因为,不幸抓到了得挨两顿打,一顿外面的一顿家里的,看看后面没有大人追来,才嗓子里冒着烟地停下来,装在口袋里的豆子可能所剩无几,好在夹层里还有几个。大家又聚集在一起,讨论着自己刚才的英雄事迹,分享着战利品……其实,小小孩那里跑的过大人,只是人家象征性地吓唬吓唬罢了,以免太慌张慌不择路再把豆秧子拽出许多,那损失就大了。你以为自己巧妙的摘豆子的那会儿其实是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摘几个差不多了人家就发现了,有了一两次被追的经历就再也不敢冒险了!孩子们永远不知道姜是老的辣,守豆人曾经也是少年郎啊。
秋天的零嘴,那就多了,先有红樱桃儿,白樱桃儿,后有黑刺蛋儿(现在叫沙棘果),李子,杏子,成熟的麦穗儿揉一揉吹一吹持续的在嘴里嚼啊嚼啊就成了不花钱的泡泡糖,好哎,还可以吹泡泡啊,霜降前后挖洋芋时,孩子们拾得利索,大人们心情好,还可以三斤洋芋换一斤长把梨儿吃。当然,这样的次数总是有限。还有软梨,害怕孩子们贪嘴,被大人们锁在木箱子里,主要是给老人们吃的,好像精打细算的可以吃到春节,那箱子缝缝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儿感觉一波一波的,源源不断,洋溢在冬天的整个房间里,让人垂涎三尺,却只有舌头在嘴里转圈的份。
冬天的大部分时候,只有捧着焪熟的开花洋芋了。想吃干货,也可以把红色的白色的绿色的甜菜根焪熟,切成片或小疙瘩串起来挂在柱子上晒干,就是美美的DIY零食啦。当然,有时候大人们也会慷慨的炒一些麦子有时还混上麻籽儿(我们叫麻麦),炒上小蚕豆,还有炕灰里烫上的或盐里炒的大豆。白面非常缺乏的年代里,吃上一两次旗疙瘩儿(用白面鸡蛋菜籽油做的菱形状的小块块),就算零食里的天花板了,奢侈品啊。
四十年过去了 ,一切仿佛昨日。现如今,什么都能买到吃到,正如那时候老人们说的“只要有钱,晒干的眼泪扎成把把儿卖着”。但味儿远不及从前。
有人说,物以稀为贵,以前的一切长的慢。所以味儿香。也有人说,以前人们吃的是粮食,现在吃的是化肥和农药。看官,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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