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任何场景都要写作。
在这个逝去的春天。
频繁地爬山，频繁地坐地铁。
频繁地关注天气预报。
感觉在没有下雨的早晨不去爬山就浪费了一天。
广州的白云山，从小读过它的传说是关于神仙和白云。
不过我以前走的白云山是水泥大路。
今年走的是以前从未走过的小路。小路是天然的野路。
爬山和打球跑步运动都不一样。
在山上手机变得无足轻重。
远离人群，远离网络，就远离了一切。
四月的一天，前一天下过雨，空气沉沉闷闷。下山时我们在山腰的山谷处。叉路口有一棵倒下的大树。有小伙伴到高处山源打水去了。还有人站在原来是溪流已干涸的地方。倒下的那棵树又粗又长，树干有湿的地方也有干的。两个小伙伴坐在树干上。我一直站着。打水的人迟迟没有从上面小路走出。我们一直看着。
周围的树木，在午后的光影里，阳光忽明忽暗。
我面对的山谷沟边，那些高大的树木，树叶的空隙密密麻麻闪着阳光，像无数隐藏的小灯闪烁。阳光消失，小灯也消失，叶子又恢复沉稳的本色。低处的草丛，阳光忽然照下明亮的白色。
阳光消失。那白光也了无痕迹。
阳光慢慢现出，那白色像被慢慢拧亮，光的轨迹再一次清晰地在草木上划上一道。
树木聚拢，天空像撒着一张巨大的天幕。午后的山林漂浮进一片淡淡的黄色里，人在那刻像包进一团琥珀中。
又有一天，我独自一人慢慢走上山林。接近中午，林间有间厕所。烈日当空照下。那片山林像一块突出的存在。前面的山坡，周围的山道呈现字母W的形态把它环绕。一条小路蜿蜒通向山坡，绿树中通往红色屋顶的厕所。
久久见不到一人。伴随我的只有满山的树木。
它们高高站立在阳光下，紧密连成一片，呈现一个弧度有顺序地延绵山下。
满山的树木在呼吸。它们像是山的胸怀。
后来我又走到上次山谷处把背包和拐杖放在那棵倒下的树旁独自看了片刻。
二
把口罩又戴起来。
除草机一早发出很大的声响。我从停车场走上花园时就闻到草的香味。站在树下时有拿着大剪刀修剪草的人在修剪石阶边缘冒起的草。
四个人坐在草坪一张凳子上，大声地交谈。他们都没有戴口罩。戴帽子的女人手上缠着绷带。一个男人平时在那里跳舞。那时还没有到跳舞的时间。
8点20，阳光猛烈，但是有风吹着凉快。喷洗地板的人开始从一栋楼前开始喷起。水枪冲击在地上噗嗤噗嗤的声音。一个推着婴儿车的人在楼前想进去。喷洒的水雾几乎冲向婴儿车。推婴儿车的女人大声喊着停下。喷洗地板的人抬头看到熄了喷水的机器。女人走过水枪又冲起。
整个上午，这个喷洗地板的人一路追赶着人，喷起白色的水雾。
阳光在大楼上把花园分成一半暗的一半亮的。
在最凉快的风口晚点会聚集婴儿车带小孩的人。此刻站了两队的物业人员。
前面一个带着胸牌的人在跟他们训话。疫情之下，几乎人人都戴着口罩。
黄铃木树上挂着开败的果实。爆开的像四季豆干枯了一团吊在树上。掉在树下的有爆开一片片。在阳光猛烈的地方，它们晒得卷起来，踩上去又硬又脆。还有变得黑黑细细像腌豆角一样，重回大地母亲的怀抱。
泳池旁边早有人跳起了健身操。聚众越来越多。物业的人开会后宝妈们站在风口愉快交谈，孩子们围绕。
一男一女在树下的石桌吃东西，男的手里拿一块黄色的好像是鸡翅在嘶咬。女的也拿着食物放进嘴里嚼着。我走近一看。男的手里拿的是一块饼。看着那饼的韧劲很好。女的吃的是沾满芝麻的糯米团。
跑两圈后我总要站到风口处停下，那里的风更猛些。
一个戴白色帽子的老人刚走过我身边，这会儿他拿着手机站在黄风铃树下，拍了一圈视频。
跳舞的老人把菜挂在篱笆上。透明的袋子，可以看到当天超市的特价菜。
早上，要买菜。这是一个习惯。我至今也在传承。在早上我依然会想到，在家乡，在遥远的那些早晨。女人们呼朋唤友去买菜的情景。早晨的马路边，在家乡上学时我就经过那些路边摊。家乡的鱼多。在那个老旧的丫型路口。一筐筐剎熟的青色斑浪鱼，细小的密密麻麻的闪着银光的沙尖鱼。是可以直接拿起来吃的。走过那路上都是腥味。卖鱼的男人赤裸上身，戴着草帽。阳光猛烈，白花花晃眼。
超市老板娘，明眸灼灼。她身上散发一种风采。我常去那超市买菜常看到她。她把超市管理得整整有条。她在早上的人群里摘菜，削去多根的菜头。她说话的声音比她的容貌更美。她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纱裙蓬松透明的裙摆围了一件棕色围裙拿着一把小剪刀在修剪葡萄。红提无籽红提通通特价，9块八。她的声音。
我拎着菜从花园的停车场走下。像演员从舞台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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