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回眸
他仍念着。
“怎么还不动手？”他语气有些急促。
“不确定消息是否有误。”答者到是沉着气，他在确定车上是否有红黑标志。
“大人，看样子要来雨了，赶快处理吧。”影卫也催到。
男子只得抽出剑。“神近耀，你们截前面那辆，我去对付后面的。”前面不过是马夫，车厢里的那几号人物才是关键。
那天阴沉沉着，大有山雨欲来的气势，山林里的竹叶哗啦啦响，有响尾蛇，嘶嘶吐着性子。
这里距华庆二国交界处的万来山脉不过几百公里，莽莽榛榛的山脉连绵起伏，注定是一段难行的山路。艾比被颠着新伤口又撕裂开，痛得她咧嘴。远远的，听见有滚雷，风在车外叫嚣着，这大概是一场躲不及的山雨。
第一道雷劈了下来，合着男子的剑光，一同砍下。
马惊起四蹄，车夫拉不住缰绳，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身首异处，另一个男子拿着短刃冲出来，也是瞬间被抹了脖。剩下的几个喽喽不堪一提，神近耀擦去脸上的血，剩下几个人在搜集尸体上南阁子的信物。他猛然觉得不对劲，这么一击即溃，难不成截错了车？他望向安迷修的方向，心凉了半截。
只有女人的尖叫声传来。是贩卖奴隶的车，该死，消息有误。
其实安迷修在砍断车门时就已经意识到任务的失误，能选入南阁子的都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又怎么会听见动静还任人宰割。同伴的眼神也流露出疑惑，但已截了这车队，只得作罢。
关押着的是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奴隶，大概是卖到不远处那个臭名昭著的地下黑市。她们看上去年纪虽小长得却都有些姿色，这腐败荒淫的华国！一阵心疼，他立刻制止了同伴动手，下令不杀。虽然任务失败，但就当做了件好事吧。正准备离开时，猛然，他的注意力被车厢角落里的一个女孩吸引。
在所有人都尖叫抽泣时，这女孩只是故作镇静的颤抖着，她的笼子被同伴打开时，也只是默然的拉住她的手，似乎对这件该欣喜的事无动于衷。她在看什么呢？不，实际上，她什么都没看。他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求死无望的眼神。
她赤色的瞳抓住了他的心，他竟产生出想要拦她入怀的冲动。只因心里有着感同身受的苦楚吗？他扪心自问。
她也注意到他的目光，视线交合的那一刻，他却下意识慌乱的躲开。他不敢看，怕记住那双眸。
红上樱桃，半抹绛唇，香笺砑红，层林尽染。明明只是一抹红，却似乎说遍山川湖海，春花秋月。
神近耀催他离开，走之前，不自禁回首，早就是落了一片空。
没有只言片语，只那时初见。
在她未及笄之年，他还有一岁弱冠。
一片断壁残垣，有老鼠趁夜色乱窜，撞翻了瓦罐，不知寻谁去赔。捡着下脚的空缺，艾比呼吸沉重，毕竟这一路艰辛大大伤了身体。安莉洁搀扶着她，说这里有认识的人能去求助，艾比不假思索便由着她走，毕竟，她现在已无所依靠。
一阵交谈，安莉洁与艾比住在了这个小镇的贫民窟。瓦棚虽简陋，到底算有个安身之处，几天的车马劳顿加上饥寒交迫使艾比旧伤复发，昏迷了一天一夜，在睡梦里，那个噩梦循环往复。
“好些了？”
“嗯，这是哪里？”艾比挣扎着坐起来，安莉洁递过来碗清水，又用毛巾擦拭了她的脸。
“栾泽城。”
恰逢一老者在外扣门，安莉洁迎他进屋。“你就是艾比，是艾尚书的远亲？”
艾比点头“您是？”老者坐在她床边。“先自我介绍吧，我是这栾泽城丐帮的长老，也是这万来山脉的长老。”他捋了捋长须接着道“艾尚书曾与我有过来往，按理我应当招待你，不必客气，况且安小姐与我也是旧交，小歇几日，长住也随意。”
“那怎么行？”话还未完她猛然想起自己已是无家可归无处可去，迫在眉睫的是解决生计问题，又何谈客套呢？于是便收下了这份好意。
勉强吃了几口饭，便又昏昏沉沉睡去了，这几日的辗转奔波太今人心惊担颤，安莉洁服侍她睡下就被长老叫了出去，艾比突然鼻头一酸，若是没遇见安莉洁，她现在不知昏死在哪处深山老林。她又想起来截断马车的那人，若是没有他，自己怕是已流亡于地下黑市被贩作奴隶。她那时只希冀下了马车快快去寻死，盘算着被人作践身子倒不如先了结了自己，现在竟还能有片遮雨的屋檐，一切皆命...
他的模样，当时就没有看清，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听口音不像是华国人，莫不是庆国的？她赶忙打消了念头，三年边隘战争后的华庆二国早已水火不容，现在暗渡过来，岂非寻死。
若是那时道声谢将来报答也是好的，她后悔着。
屋外狗吠，她再回想到那一场夺取母亲性命的火灾，不住的躲在被窝里抽泣，犯人是谁，这个问题她在马车里已考虑了千万遍，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
复仇。只二字，已决定了她将来的路。
她不傻，曾在书房外偷听父母对话，也有丫鬟间的小道消息。艾尚书为维护平民利益直言劝谏圣上，想要废止旧的土地制度，无奈被有权势的旧贵族设计谋害，让圣上误以为他在笼络人心铲除对立党，想要谋取军权。父亲艾员外虽是个小官，却也受此牵连。怕是为了斩草除根，圣上下了诛族的令。
敌人是皇上，地位太高，也不存在可能性，艾比只想砍下那个放火用暗器的人的首级。她要用她的血来祭奠父母，撒在他们坟头的白花上。
仅十三岁，她的心却已被过早的催熟。
皓月当空。
安莉洁立在长老身旁，替他沏茶，取的是上好的谷雨，手法娴熟。长老不由得衷心赞叹。“和你母亲倒是相像。”
“谢谢您。”她不再多言了，提及母亲，心里总泛起不平的波澜。
“也是个大姑娘了，你今年多大？”
“刚过及笄。”
“都过了这么久了啊...”他押了口茶“刚见面你还是个只知道追着蝴蝶跑的丫头，不过，你这性子也没变多少。”
这话不知是不是赞美，她微微一笑。
“十五怕是日头也快了些，怎么，最近有预感了吗？”
安莉洁摇摇头，她沉默着，这件事带给她的只有恐惧和痛苦。
“你母亲当年便是十五，小心为好。”长老看着她的眸子，但她知道，那是在寻找母亲的影子。“好生歇息。”
安莉洁退出来，点着小灯笼叩开房门，艾比已经睡着了，正轻微的呼吸着。她熄灭了灯，在床另一头斜靠着，心脏还在突突跳个不停。
没事，她安慰自己，但回头看艾比时，她又看到了那根线，那不是眼花，那是一辈子的诅咒。
这是她无眠的第三个夜晚，她再不敢合眼。
－未完
「艾比13」华国人，艾员外三女
「安莉洁15」华国人，某贫民窟占卜师，其母与栾泽城丐帮帮主是旧交
「凯莉15」擅长暗器飞镖
「安迷修19」？？？
「神近耀17」安迷修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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