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销量没达到目标,现在要想各种办法缩减开支,你知道现在盘点下来最大的成本是什么?”
“害,最大的成本不还是物料麽?这原材料蹭蹭的往上涨。”
“最大的成本,是你是我,我们这些年纪大还死贵死贵的人。”
“这么一说好像是要砍掉40%人力支出吧。”
金陵下了久违的雨,我缩在副驾的位置上瑟瑟发抖,直面呼呼的暖气吹得我有点迷离,思绪仿佛回到此前每次主理人来宁的关键对话。第一年建议好好读英文文献,第二年可以看看产品经理和互联网,第三年看看隔壁城市新赛道机会,想想今年大概是没脸见了。
“我们是已经没什么机会了啊,年轻人要走赶紧走就赶紧走。”
“裁人估计还是先年轻人下手吧,如果按人头算赔的少点。”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按总额度算还是裁我们划算。”
“不如直接停掉南京的业务好了,亏钱的买卖上下游都不开心。”
“现在理发越来贵了,上周儿子剪发都要58了。”
“这也太夸张了,我们中年妇女剪一次30多就行,记得你儿子才小学吧。”
“不止了噢,小崽已经14上初中了。”
那个玫瑰少年也不过才15而已,他的亲生父母在认亲后连一个家都不肯给他。车里没法发语音,僵硬的手指勉强一点点敲击二十六个字母,一篇长文在小群里炸开。少年文笔温和思路清晰,简简单单一生按照时间线扑面而来,断断续续用了五次看完了全文,后方叽叽喳喳的声音让愈发悲凉的文字更显得单薄。小群里三个人聊着聊着,又回到了那个经典的句子“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福”。
“会不会熬过青春期就好了,哪怕读一个大专,掌握一门手艺然后离开自己父母。”
“可是他好像真的只想要一个家,他对于生活的要求很低了。”
“如果要选择一个时间节点,你们会在哪个节点就挺不下去了。”
“4岁?”
“6岁?”
“到15岁已经比我们要强了,特别小的年纪其实是没有选择权。”
“可爱的男孩子是没有发声权的。”
仿佛车内的声音被真空抽掉,我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大家重新聚在一起聊些有的没的内容。小群的三个人总是可以随时聊些想聊的内容,做自己似乎在变得越来越难,大家在生活里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除了扮演自己。好在聊着聊着时间变快了,一行人很快在一个地铁站下了车,仿佛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或许他们已用一个周末的时间消化了这些内容。
“对了,兄弟们今年好像轮到我了。”
“晚上要不电话聊下,我们晚上要开股东会议,感觉给手下人发发钱今年自己没年终了。”
“正好好久没聊了,晚上一起聊聊啊。”
写到这里,这通电话还是没有响起。
咸鱼许久,刀终究还是落在了菜板上。
三年前隔壁池塘的鱼被捕了,我们选择了沉默了。
两年前上游的鱼被捕了,我们在下游自我感觉良好。
一年前游得慢的鱼被捕了,我们自以为是游得快的鱼。
比糟糕的学业和没有结果的爱情相比,温水煮青蛙才是对人最大的折磨。
眼下最大的问题以及年度KPI还是是论文?
关键的问题还是快点逃吧,地狱的大门已经扣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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