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起在北京读研究生的几年,想到的不是彼时曾被困扰的男女情感,却是一位师兄,对这个认知我自己都很诧异。
也许人的记忆深处,第六感会留下一些美好的事物,和一些帮助过你的人,当时身在其中不觉得,过后却很感动。
我的这位师兄大学高我一届,一起组队做过数学建模,行止粗犷、做事不拘小节,为人比较nice。当时建模组队选队长时,他资历比我老,却把队长让给了我。我当时又二又傲,人情世故上他比我通透很多,合作打比赛时,不止一次说我、说话太冲,让我改改。
做完建模后,我们接触不多,基本上属于路上碰到会打招呼的交情,也仅限于此。
大四的时候他考上了中科院的硕士,当时我大三,也选了中科院作为考研目标,因为福利好,学校也不错,那时候家里已经不太供得起我继续读书了,中科院每个月的补助金,基本上还可以帮衬硕士在读的姐姐。所以便选了师兄在的研究所,面试的时候也方便关照下。
幸好不辱使命,当时笔试的分数还算可以,去北京复试的时候,联系了师兄。他请我吃了个饭,然后约了个地方,把那一届数得上的导师的学生都约过来跟我聊,一下午下来,最后选定了我后来跟随的导师。
大学毕业那会是04年,快递业还没有兴起,毕业离校时我把很多杂物、衣服、书等打包了个大箱子,通过铁通一股脑寄给了师兄。后来到了北京报道,去他那边取东西的时候才知道,铁通没有寄到他的住址,寄到了北京很远的老火车站😅。他看到箱子的时候已经破损的不能带回来了,便拿了个尼龙袋帮我全套整理了一遍,然后一路提着上了公交,晃荡着回去了。
想想我那时候真是不太懂事,跟人打交道的能力弱,人情世故不太灵光,别人帮我是仗义,我心里感激着,却想不起来答谢,哪怕请人吃个饭啥的都没有,我们认识的几年里,我好像都没有请过他吃饭,唉。
研究生的几年,我给他添了不少乱,研一时从实验室往宿舍搬台式电脑,是他帮我一路抱回来的。当时舍友看到他,颇有好感,让我介绍,我无奈的告诉她,师兄已经有女朋友了,异地,感情稳定,他女友来北京还是住在我宿舍里。后来和师兄熟悉后,他跟我提过他女友,说心眼好、但脾气大,也想过分手,但这么多年了,又是他在最穷困的时候谈的朋友,这种事情做不来。
也许是这种情怀让我很佩服,感情一开始的时候谁不是你侬我侬,但是时间一久,大都会变淡,作为男人还是要有道义和责任的,胸怀要大,要能包容对方的缺点,两个人长长久久不是光靠感情就能过下去的。
有些事现在想起来,我是颇不好意思的,那时候读书是真的穷,毕业找工作的时候,还借过师兄的钱。当时借的时候,我不知道那会他比我还穷。他家境很差,上高中考大学的钱都是借的,后来弟弟娶媳妇,也是他筹的钱,他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融资,东借借、西借借,拆东墙、补西墙,几年就过下来了。不过好在他做事比较用心,人聪明能吃苦,时不时的接个私活、挣点外快,日子就没那么紧巴巴了。
我的硕士生涯是过的相当无趣、枯燥的,在北京这个寸土寸金之地,北漂的感觉很强烈,身边学霸太多、家境好的也比比皆是。到北京读书的前两年,处得来的朋友很少,班上男女学生跑出去爬香山、宿舍联谊什么的,我也参加的很少。在这个环境下,师兄算是我一个信任的朋友。那时候我也谈了个男朋友,在异地,但是性格并不合适,可能当时无助的大环境、和当时优柔寡断的性格,让我一直没有狠下心来斩断,彼此时间都耽误了。
有时候在师兄面前,情感上的一些纠葛就免不了漏两句,有一次在研究生院上课,当时心情很差,就想着索性快刀斩乱麻分手好了,忍不住打电话call了师兄出来当听众。他到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下午打球把腿摔伤了,一瘸一拐的过来的,听我唠叨了半天,最后说,如果不合适,就分手吧。当然那次最终也没分成手,不过一两年后,终于game over,这就是后话了。
再后来我研究生毕业找工作,师兄继续留校读博,找工作候压力很大,骑着个小破车,四处参加宣讲会,后来拿了百度的offer。工作后的半年还是住在所里的宿舍,晚上下班后,有时候回去实验室逛逛,现在家里的羽毛球排就是从师兄那里顺的,有时候还跟他们一起去KK歌,释放下压力。
那阵子去国家图书馆的比较多,喜欢逛旧书摊,在里面一呆就是一天,什么烦恼都忘了。国图里面还可以报音乐班,报了古筝。在新街口买了一把,古筝个头太大,便叫了师兄一起帮我做公交搬回去。师兄的性格比较宽厚,估计也觉得我这个小师妹可怜兮兮的,所以那几年帮我做了不少苦力,中间他但凡拒绝过一次,我估计下次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有一阵子喜欢彼得兔,床头摆了一个,还是师兄在年会上抽到的,便顺手给了我,后来搬过几次家,再后来离开北京来了上海,便彻底找不到了。
师兄晚我一年博士毕业,他毕业论文答辩时,请我们几个师兄妹在东来顺搓了一顿,我举杯敬了他酒。毕业后他离开北京,跟老婆团聚去了。
一年后,我也离开北京、来了上海,现在上海已是第八个年头。中间发生过很多事,也遇到过很多难处,生活上的,工作上的,师兄的样子也早已记不大请了,不过他无意间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我倒是经常会想起来。说,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要长想一二、少想八九,就没什么过不去的了。
很幸运,在我年少无知又无畏的时候,会遇到一些帮助我的人,不是好为人师的指点,也无关情爱,只是在正好遇到的一段路途中,不带什么目的和功利的扶持你。这种情怀和仗义,我后来见的并不多,便更弥足珍贵了。
THANK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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