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外星人的样本
大多数人都知道藤子·F·不二雄的作品《哆啦A梦》(又译:机器猫、小叮当),更多了解一点的会知道他画的《Q太郎》,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还另有一部非常精彩的作品,叫做《异色短篇集》,其中收录了不少他思考世界与人生的短篇漫画作品。在其第二卷中有一篇,叫做《宇宙人报告样本A和B》,讲历史上外星人曾来到地球,选取样本对地球的生命体进行观察从而做出科学报告,而其选取以进行观察的样本A和B恰好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在外星人的观察中,出现了许多令其感到新奇的现象(用我们地球人的解读我放在其后的括号中),比如:
- 这些生物“靠空气的波动来沟通”(其实地球人都知道,就是说话);
- 沟通方式是“先振器官和受振器官互相作用”(口和耳);
- 在两个家族的舞会上,样本A、B相遇后,“其受光孔突然尽量打开,一丁点的反射光也不想错失,氧气吸引管以平时1.3倍的速度来活动,将运送氧和营养的液体送出的器官也开始了2.5倍的运动了。”(两人眼前一亮,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呼吸和心跳开始加快);
- 并且,“以上异变产生的原因还不明确。可以推定的其中一个因素是头部表面的凹凸。观察了其他个体的统计结果,凹凸的微妙差异及异变之间是有微妙的关系”。(皮肤光滑细嫩当然比粗糙的大脸更吸引年轻人互相爱慕。)
- 舞会上,“两者也一起乘着旋律而开始了运动”,“旋律的起源是因三个男性震动空气。这些生物对特定的周波数律动或其组合会感到快乐”。(音乐,我不想解释了……)
- 夜里,“A返回到B组群的群生地,接近了B的静止室。注:牠们的生活单位时间中三分之一是以静止状态度过。静止室就是为这而设。”(罗密欧跑到朱丽叶家族的城堡外,接近了朱丽叶的卧室)
- “B出现在静止室的外台,相信两者之间发生了未知和吸引作用。再开始空气振动的互相呼应。秘密地……但却忘我地……呼应一直持续到黎明时分。”(两个年轻人隔着楼台,一夜间互诉衷肠)
- 朱丽叶在向修女哭诉时,外星人继续记录到:“B从受光孔中分泌出液体,这液体好像能影响其他个体的思考波。Y受到影响了。”
……后边对于两者相爱之后产生的悲剧,每一幕也是这样的科学报告记录。这就是外星人对爱情所做出的观察,地球人读来,不禁觉得怪异而可笑。但是,仔细想来,我们真的有资格觉得外星人可笑吗?作为上帝的被造物,在试图理解无限的造物主时,我们却常常在做着相似的事情。在生活中或是工作上,朋友中或是夫妻间,即使已有许多深入的接触和交谈,我们能否真的理解其他人?如果完全理解,朋友之间就不会有争执,夫妻之间也不会有吵架;更进一步,如果我们连对十分有限的人,而且仅仅是单个的个体的人都由于局限于我们的认知和环境而无法理解,我们又如何可以自夸靠着有限的知识能够完全理解上帝?两口子吵架,常会流着眼泪委屈地扔出一句“你不理解我!”,许多时候,我们因着不满和疑惑质问上帝,可曾想到上帝也有这样的“委屈”。
二、理解上帝
本周二晚,葛拥华博士来到果园书屋,为大家带来了一场精彩的讲座,论及科学、霍金和上帝的创造。为了更好地理解讲座内容,我提前阅读了一下葛博士在剑桥大学神学与宗教学系攻读博士时的一篇论文《阿奎那论“从无创有”(二):自然神学的本体论基础》,获益良多,其中对阿奎那“依赖”理念的解读指出了上帝创造的持续性,对“分受”的阐述又令人真实地感受到上帝在超越之中又对我们有完全的临在,这样奇妙而理性的结合令人赞叹。讲座的内容即是从论文中选取了部分观点对霍金的《大设计》做出回应,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科学固然可以打十环,但基督教信仰的上帝是完全另一个靶子。文中讲到,为了阐明被造物对上帝的持续依赖,阿奎那将被造物与上帝的关系和房子与建房者的关系相比较:
房子一旦被建成,就不再依赖建房者;建房者离开房子,房子依然站立。但被造物与上帝的关系不一样。即使已被创造出来,被造物仍然依赖造物主;一旦上帝撤离他的维护,被造物就会陷入虚无。
这令人想起希伯来书中的经文:“因为房屋都必有人建造,但建造万物的就是 神。” (来3:4)在论及创造时,阿奎那用火和热的关系来说明“分受”的原则:
中世纪人认为火是完全的热,而其他形式的热都是不完全的。若将铁置于火附近,铁就会变热。相对于火的热,铁的热是不完全的,因为铁只是从火获取部分热量。在此意义上,我们称金属“分受”火的热。将此原则推广:“一个范畴里不完全的事物必然来源于该范畴里完全的事物。”然后,将原则运用于存在,我们就可以得出结论:所有不完全的存在,如天使、人类、植物、物质等,都来源于完全的存在,即上帝。这正是创造的意思。
当然,“分受”的意思并不单一,因此我们必须阐明阿奎那所使用的意思。胡布勒认为,至少有两种类型的分受:
- 第一种是“水平分受”,即个别事物分受于一个共相,如“柏拉图分受于人性”,这种分受是“一种个别与普遍的关系”,但两者之间不存在因果关系。然而分受者完全拥有被分受者的本质。当我们讲“柏拉图分受于人性”时,我们知道柏拉图完全拥有人的本质。
- 第二种是“垂直分受”,即分受者从被分受者那里获取有限的形式(form)。在这种分受里,分受者与被分受者之间有因果关系。当我们说“鸡蛋分受于母鸡”的时候,我们知道“鸡蛋是由母鸡产生的”。
按照这种区分,胡布勒认为阿奎那使用分受的主要意思是“垂直分受”。受造物从上帝那里得来的分受是垂直的,因为受造物从上帝接受有限的存在,受造物不完全的存在来源于上帝完全的存在,这便是“创造”的意思。论述到这里,似乎还没有太多与我们相关的突出意义,但往下继续稍稍延伸,就会发现此思想带来的惊喜结论——世界真实存在而且是善的,正是因为从上帝那里分受了善和存在。阿奎那在其《神学大全》中论述道:
“被造物并非虚幻,近乎无有,而是真实存在的,并拥有自己本质的实体。在将存在赋予被造物时,上帝并没有将被造物变成自己的延伸,而是赋予被造物一种内在的稳定性,即存在的趋势。上帝赋予被造物一种不滑向无有,但持续存在的趋势。”
从而,被造物的实存与对上帝的绝对依赖并不矛盾。例如,人必须时刻依靠氧气才能继续活着,但对氧气的依赖并不使人变得不真实。相反,正是毫不间断的氧气供应才使得人真实地存在。由此,在承认我们对上帝完全的依赖的同时,我们也无须认为由于“依赖”他者而减损自身的独立价值,这无疑使我们卸下了一个重担,内心得到舒适的调和。
更进一步,对于“分受”的理解使我们得以获得对自然世界更加积极的态度。如维尔德所言:
托马斯·阿奎那的神学有一种对自然世界深深信任并且开放性接纳的态度……基督教对于创造的信念使他猛烈地反对诺斯替主义,即贬低世界或将拯救看作脱离物质世界的思想。在我看来,托马斯创造观最典型的特征是一种信念:任何对被造世界的贬低,实际上是对造物主能力的贬低。
真是精彩的论述。这无疑对于逃避现实世界和生活责任、追寻“个人退隐灵修生活”的基督徒思想来说,给予了沉重一击。基督信仰的一个极有价值的独特之处,正是在于其完全出世之中又蕴含着完全的入世,如果我们能够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实践这样的信仰,对于我们的生命是会大有裨益的。上帝不仅赐给我们可以充盈感动的心,还赐给我们可以装满智慧的大脑,那种一味贬低理性的“唯信仰主义”是不可取的,如果我们藉着圣灵的光照,能通过神学的探讨更好地思考上帝奇妙的存在和作为,这无疑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情。
三、信心的超越
理性带给了我们在理解上帝中的诸多益处,却依然存在固有的局限。周二的讲座中,葛博士以“一张桌布的红并不是完全的红,可以想象必然有完全的红存在”为类比,提及了阿奎那对上帝的“完满性”证明路径,实际上,在其论文中曾完整提及了阿奎那的“五大证明”:
阿奎那认为,上帝的存在并非自明,因此必须通过被造物来证明。虽然“上帝存在”这一命题本身是自明的……但对我们而言不是自明的,必须依靠证明。论证所依据的事物——即上帝的效果——虽然本身并不很明显,但对我们比较明显。
托马斯·阿奎那对上帝的证明可以说是思想史中的神来之笔。简单地总结“圣托马斯五路证明”如下:
- 第一个证明——“受动-推动”系列:探讨广义上的运动或变化,即从潜在到现实的转化。因为“任何事物的变化都是被另一个事物所推动”,但无限的推动者序列不可能存在,所以必然有一个不动的推动者,即一切变化的第一因。
- 第二个证明——“因果”系列:考察动力因:低级因由高级因引起,从而指向一个导致所有事件发生的第一因。
- 第三个证明——“偶然性-必然性”系列:从大多数事物存在但非必然存在的事实,阿奎那推论必须有一个必然存在者:他不依赖任何事物,而是其他一切事物存在的起因。
- 第四个证明——“完满性”系列:阿奎那从事物完美程度的层次性证明有“一个产生所有其他事物存在、善等性质的最完美的事物”。
- 第五个证明——“目的性”系列:阿奎那观察到宇宙作为整体有序地向一个目标发展,但这种发展必须由一个至高的智慧所引导。
其实,关于阿奎那的“五路证明”,我最早是在赵林教授的演讲集《在上帝与牛顿之间》读到的,其中,不仅提到了以阿奎那为代表的对上帝的“宇宙论证明”和“目的论证明”,更有对上帝的“超理性证明”、“本体论证明”、“设计论证明”、“博弈论证明”、“道德论证明”等等,每一个证明都精彩绝伦,令人拍案叫绝。然而,就信仰的最终达成而言,它们却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1.从理论上讲,这些证明在本质上还是需要我们相信上帝,没有“信”就无法“证”。对于不相信上帝的纯理性者而言,这些论证是存在局限的,比如罗素所指出的,阿奎那的证明都建立在一个同样的假设之上,就是“没有首项的序列是不可能的”,即没有解决“无穷序列问题”。对于此,葛博士在其论文中做出了回应:“要正确理解五大证明,我们必须从世界依赖上帝的角度来解读,否则我们会误读他的论证”:
在对“创造”意义的阐述中,阿奎那强调创造不是一个过去的事情,而是上帝对被造物存在的持续支撑和维护。阿奎那所理解的第一因,不是那位设置初始运动后就让世界自己运行的自然神论上帝,而是真正的基督教上帝:作为第一因的上帝“不是时间上顺序的第一,而是本体顺序上的第一或最高”。上帝推动的不只是序列里的一个成员,而是序列的所有成员——整个序列都依赖于上帝,没有上帝,任何事情都不能发生。
这种序列被莱夫特欧称为“本征序列”,因为在这种序列中,第一因影响到所有序列成员,并透过其他起因直接作用于效果。……阿奎那所考虑的正是这种序列:上帝是“本征序列”的第一因,因而其他所有起因都彻底依靠上帝——没有上帝它们就不能存在。“我们需要动力因不只是因为效果可能存在与否,而是因为如果动力因不存在,效果就不能存在。”
这正是阿奎那否定无穷倒退序列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无穷序列不可能存在,所以第一因必须存在;而是因为第一因存在,所以无穷序列不可能存在。”阿奎那对无穷序列的否定是基于整个世界对于第一因,即上帝,绝对的本体性依赖。
希伯来书中提到:“他是 神荣耀所发的光辉,是 神本体的真像,常用他权能的命令托住万有。”(来1:3)万物都依赖上帝而存在,正是阿奎那“五大证明”的本体论基础。
这从另一个角度再次证明了,即使我们人类的理性再好,却终究是有限的,若不是凭着信,决难以到达上帝那里。以赛亚书中提到:“耶和华说:我的意念非同你们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们的道路。天怎样高过地,照样,我的道路高过你们的道路;我的意念高过你们的意念。” (赛55:8-9)英文里有句话,叫做:"If you want to understand God, you must stand under God."想要站在上帝之外理解上帝,就像外星人观察地球,在“感同身受”的缺失下,试图仅凭理性的拆解来探寻爱的无限壮美,终究是不可行。
2.从实践来说,明白道理并不意味着生命的改变,空有“证”也无法推动“信”。比如,即使我较早就读到过这些证明,甚至连同在阅读C.S.路易斯著作时发现了令我振奋的“自然法证明”,这些理论帮助我增加了对上帝的确信和理解,但却都不曾令我身边的任何一位同学、朋友或亲人因为听到证明之后就信主了。记得读研时曾组织一个读书小组,邀请贸大法学院的几位同班同学一起参加,和他们分享阿奎那和奥古斯丁的理论,但后来大概大家都没有兴趣,后来读书小组也不了了之。“证”的无力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也是同样——在此后的生活中,即使明白的理论再精致、再完备,遇到挫折和困境时,该软弱还是软弱,该迷惘还是迷惘,还是感到无力和灰心。大概在无助的环境下,只有平时积攒的信心可以给人支撑,此时头脑中的一切理论都显得苍白无力,也令人无心去想。这个时候,会更加明白信心的重要。
C.S.路易斯就曾注意到这个问题,在其《返璞归真》中曾论及“信”(而不是“证”)何以为基督教的三大美德之一。为了更准确地论述,路易斯将“信”这个词所具有的两层含义进行了区分。“信”的第一种意思只是指相信,即接受基督教教义,或认为这些教义是正确的。但过去曾令他困惑的是,基督徒为什么要把这种意义上的信心看成是一种美德。他以前常问:这种信心怎么可能成为美德?相信一套陈述有何道德与不道德之处?“一个正常的人是否接受一个陈述,原因显然不在于他是否愿意接受,而在于那些证据在他看来是否充分。如果他对证据是否充分判断有误,这不代表他是坏人,只能说明他不够聪明;如果他知道证据不充分,还极力强迫自己相信,那简直是愚蠢。”
后来,他发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人们常会以为,人的头脑一旦视一件事为正确,就会自动地继续视之为正确,直到确实有原因需要重新考虑为止,也即是“完全理性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路易斯继续举例说道:
例如,我有充分的证据让理性绝对相信,麻醉剂不会让我窒息,受过正规训练的外科医生只有等到我失去知觉后才会开始动手术。但这不会改变这样的一个事实,那就是,当他们让我躺到手术台上,在我脸上蒙上可怕的面罩时,我的心中就开始产生一种纯粹幼稚的恐慌,开始想到自己马上就会窒息,担心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医生就会开始手术。换句话说,我对麻醉剂失去了信心。让我丧失信心的不是理性,恰恰相反,我的信心建立在理性之上,让我丧失信心的乃是想象和情感。我的心中有两方在交战,一方是信心和理性,另一方是情感和想象。
这样的例子有很多。面对美味的食物,正在节食的我们从理性上完全明白要克制,但却常常不能控制自己;走在钢化玻璃建造的大桥上,理性告诉我们不可能掉下去,但还是吓得行动缓慢,不敢乱动;甚至教人骑自行车时,本来初学者行驶得非常平稳顺利,一旦他意识到身后的人并没有在帮他扶着座椅,马上便失去信心从而失去平衡,从自行车上摔了下去。对基督教的相信也是如此。一个人即使凭着理性和思考相信了基督教,也往往不能避免这样的时刻:听到一则坏消息,或是遇到了麻烦,或是生活在众多不信基督教的人当中,这时他的情感会突然冒出来,对他的信仰发起一场闪电战。比如,在某些时刻里,他想要得到一个女人,或是想撒谎,或对自己感到非常满意,或看到一个用不太正当的手段赚点小钱的机会——这时,情感和想象就会冒出来对他说:假如基督教不是真的,这一切就会变得非常方便,不必有这么多的顾忌。这种时刻,建立在理性之上信心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理性总是有着一万种解释和一万种理由。因此,路易斯指出,“信”更应当是一门可贵的艺术,它让我们在变化的情绪下仍然能够坚持理性曾经接受的东西,因为不论理性采取何种立场,情绪都会发生变化。情绪总会对真实的自我进行反叛,这就说明了为什么“信”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美德。路易斯谈道:
不告诉情绪“何时退场”,就永远不能成为一名坚定的基督徒,甚至不能成为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你只能是一只徘徊不定的动物,你的信仰实际上取决于天气和自己的消化状况。因此,人必须培养信心的习惯。
这也就是为什么说,坚持祷告、阅读灵修书籍、去教堂做礼拜是基督徒生活必不可少的部分。对已经相信的东西我们需要不断地得到提醒。“无论是基督教信仰还是其他的信仰都不会自动在我们的思想中存活下去。我们必须给它提供养料。实际上,考察一百个丧失基督教信仰的人,有多少是被真实的论据说服,放弃信仰的?大多数人岂不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日渐丧失的吗?”
四、信与行
既然我们已经明白了“信”何以是一项美德,那么下一步自然就是努力去实践。而实践,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正如意识到自己的骄傲是迈向谦卑的第一步,同样,认识到实践信心的困难也是向“信”的美德靠近的第一环。就此,路易斯谈到:
努力一个星期不够,第一个星期事情往往一帆风顺,努力六个星期,到那时,就你所见,自己已经彻底跌回到了起点,甚至比起点还低。那时,你就会发现自己的一些真相。一个人不努力去行善,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坏。现在流行一种愚蠢的观点,即认为好人不懂得何为诱惑。这显然是一个谎言。只有那些努力抵制诱惑的人才知道诱惑的力量有多大。说到底,你是通过对敌作战而不是通过投降才知道德军的实力,是通过顶风而行而不是躺下才知道风力。一个五分钟后即向诱惑妥协的人当然不知道一小时后诱惑会变成怎样。这就是为什么从一种意义上说,坏人对坏知之甚少,因为他们一直靠妥协过着一种苟且偷安的生活。不努力与内心的恶念作斗争就不清楚它的力量。基督因为是唯一一位从未向诱惑妥协的人,所以也是唯一一位彻底明白诱惑的含义的人,是唯一一位彻底的现实主义者。
所以,想要理解上帝,终究要将信仰行出来。行动是最好的理解。如果我们不在真正门徒的道路上砥砺前行、努力地“学像基督”,那么我们甚至不能理解基督,而基督已是我们通向上帝的轻省的担子、真理的道路。基督信仰中有许多东西,不做基督徒、仅从外界就可以理解,但也有很多东西,只有在基督的道路上前行了一定的路程之后才能理解。这些十分实际的真理会告诉你,在旅程中遇到特定的十字路口和障碍时该怎么办,而一个人若不到达这些地方,这些指点则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不经过自己最大的努力(然后依然失败了),就不会明白在遵行上帝的律法上那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不真正努力,我们的脑中总会还停留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下次再努力一些,准保尽善尽美。退一步讲,即使我们做出了一些善行、一些可以荣耀上帝的事情,也不过是把上帝应得的东西还给上帝罢了。对此,路易斯用了一个比喻来说明:
当我们说一个人为上帝做了什么或给了上帝什么时,我告诉你,这就像一个孩子走到父亲那里,对他说:“爸爸,给我六便士,我要给你买份生日礼物。”父亲当然会答应他,也会为孩子送他的礼物感到高兴。这很好,很合情合理,但唯有傻瓜才会认为父亲在这桩交易中净赚了六便士。
由此我们明白,回归上帝的道路是一条道德上不断努力的道路,但从另一个意义上说,努力永远不能带我们回到天家。所有的这些努力最终只会导致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在这一刻,我们转向上帝,说:“这必须由你来做,我做不了。”这就是“信”的第二层含义——对上帝的信靠。我们不仅需要靠着“信”来弥补理性的不足,更必须靠着“信”来救赎我们行动的缺陷。没有真正的“行”,我们不会切实地感受到“信”的必要;没有切实的“信”,花钱进天堂的行为就只是注定会失败的商业投机。信与行就好像剪刀的两个刀片,少了哪一个都剪不开人生的困境。
五、上帝之路
追寻上帝之路,是一个人难得能找到的回家之路。然而,“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太73:1)追寻的路上,依然会有许多疑惑,因为“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 (林前13:12),但对于上帝而言,“被造的没有一样在他面前不显然的;原来万物在那与我们有关系的主眼前,都是赤露敞开的。”(来4:12-13)前两天,我那两岁可爱的小女儿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在与奶奶视频聊天时,她忽然好奇地问道:“爷爷,你为什么在奶奶的卧室里呀?”大人们听了,不禁开怀大笑。这个问题当然有光明正大的合理解释,可是作为她的“父”,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回答了吧。上帝对我们带着慈爱和些许幽默的殷殷期许,大概正如我们对孩子一样:
少一点疑问,快一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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