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生活在中国西南式的小城里,随处可见的只有一排排参差不齐的小楼房,枳满灰尘的道路时而散发出湿腥的气味,像扯不清的线交错在每家每户的门前,形成了一种“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景象。人潮涌动的街道上所闪现出的面孔都只剩下疲倦与麻木,你可能会突然觉得千百个人之间或许他们都长着同一张脸,你谁也不认识谁,你只是那些人中最平凡得不起眼的一员。你曾经甚至想过你会和别人不同,活得特立独行。可生活的面目使你目不忍视,又或者你并不知道自己将要什么面目的生活。 日复一日的拖着沉重的身体在天未亮透之前便要去到教室,因为心的昏沉与麻木便下意识的将思绪与外界隔绝开来。偶尔抬头凝望着讲台上教师时张时合的嘴可耳朵却很诚实,什么没有听进去自然就什么都不明白。许是为了逃避对高中生活的失望,我便时常任由自己月以继日的得过且过下去,却不敢面对这样乏味得令人心灰意冷的生活。 人生有许多瞬间,或闪耀或黯淡的不经意间,堆满了无数个漫长且麻木的时光,我像踩着时间的轮轴一步一步地走向明天,明天依然致密而贫瘠。我分不清贫瘠的到底是生活还是自己的心,明明表面上什么都有,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狭小而沉闷的房子里,简陋的厕所不时散发着潮湿且刺鼻的气味,做饭时带起的油烟连同心也蒙上了一层灰尘。此时我突然想到,过了这么久,我却连一个衣柜也没有。房间里暗淡的灯光像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沉默的注视着这场贫瘠生活里的尴尬,我甚至为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感到不寒而栗。我只是愤怒,继而不解,为何并不拮据,却非要过得如此潦草。 我差点忘了我还有理想,我还不甘于在这场庸碌的生活里挣扎,我所想象的未来无处不透着明媚与热烈,像静静绽放在山野里的栀子花般散发着飘渺的清香,在纯真的年月中盛开得热情而绚烂。 我时常坐在教室的窗前望着窗外的花开得艳丽,就连树木也青葱得恍如身处初春,可如今已是深秋,突然觉得树木不该嫩绿得如此过分。仔细想想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蓝得清透的天空了,印象里天空似乎从来只有灰蒙蒙的阴沉,像一大片灰色幕布遮住了整座小城,使我没来由的感到压抑与彷徨。此时我无比想念那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湛蓝天色,像清凉又深邃的眼眸,看见沧桑却饱含深情,纯净得令人几近心碎。 曾经的我总是活在他人对自己的看法里,内心敏感又懦弱自卑,我害怕所有不好的结果所以我避开了所有模糊不清的开始。直到我看到米兰·昆德拉的一篇文章里的一段话:从现在起,我开始谨慎的选择我的生活,我不再轻易让自己迷失在各种诱惑里。我心中已经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再不需要回过头,去关心身后的种种是非与议论。我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 我终于走出了他人眼光里对我的束缚,我一直明白,我们都曾为着不至于湮没在人潮中庸碌一生,而努力做活得丰盛的人。有时候,坚持了你最不想做的事情之后,便可得到你最想要的东西,看似生活对你诸多亏欠,其实都是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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