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长的梦（一）92年前的记忆
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我的身体一直一直往下沉，越来越重越来越沉。
梦中的我似乎重新走了一遍三十多年的人生路，从小到大。
（一）1992年前
奶奶说你刚开始当我爸爸的时候，把我的尿布扔到了屋子对门面的小河里。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一阵脸红，觉得自己不被爸爸爱，被自己的亲爸嫌弃。
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年轻的你，其实还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也还没有办法克服心理障碍在大冬天里去清洗沾满屎尿的尿布。
幼时的记忆里，爸爸很爱钓鱼，买当时很贵很贵的钓竿，长长的钓竿居然可以被收纳在一个小小背包里，这么厉害的钓竿，爸爸有很多条。我觉得很新奇，因为爸爸不让我去动，很长一段时间，我连鱼线都没有碰过。
在爸爸从教师转行为公务员的那一年，爸爸把所有的钓竿都送人了。
爸爸爱打篮球，有一次去爷爷任教的联校参加教职工的篮球比赛。
那是一个深秋的清晨，空气清凉，雾蒙蒙的看不清楚。我哈着热气手里捧着奶奶在学校食堂烤好的红薯，去找爸爸，想和爸爸分着吃。
爸爸穿着球服，在球场奔跑。我看到了，连忙跑了过去，“爸爸爸爸”，我摔倒了，红薯沾满了灰尘，我不知所措。
“快点走开！”爸爸脸上挂着汗滴，厉声地说。
我哭得更厉害了，以为爸爸在凶我。
现在，我知道了，他担心球撞到我，担心我跑到球场里，被人撞翻。
我忘记了那一天烤红薯的味道，只记得被爸爸凶了一顿。
幼时的我，和爷爷奶奶相处的时间长，我记得有一年过年，我在爷爷奶奶家不愿意回自己家。爸爸和奶奶一起说服我，告诉我过两天就来给爷爷奶奶拜年。我被说服了，爸爸骑着自行车驮着我回家，吹了一路的冷风，被泪划过的脸有些刺痛。离自己的家越来越近，从单车上跳下来的那一刻，我哇地一声又哭了。
妈妈不开心了，说：“你以后不要回来了，就跟着爷爷奶奶过吧！”
我依恋着奶奶而不是自己的妈妈，因为妈妈非常忙碌，对我说话很少有耐心。别人的妈妈经常是轻言细语，我经常被妈妈厉声呵斥。
工作后，我懂了，妈妈面临着工作的压力，她处于焦虑状态，对自己的女儿很难维持耐心。爸爸接我回家，并没有责备我半句。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爸爸是班主任、教导主任，也教毕业班数学。因为我是刘老师的女儿，刘校长的孙女。让我从小在当地被很多人认识，然而我并不是成绩优秀的孩子。
爸爸每学期的期中、期末为整个小学优秀的学生颁奖，而我只从爸爸手里接到过一张奖状，我一直成绩平平。
小学一二年级时，我记得新来的漂亮老师的公开课。那是冬天，同学们提着小火箱带去学校烤火。因我家住在学校，妈妈不曾给我准备过小火箱，只能借同桌的火来烤一烤。那一节课，我和前后桌的同学递纸条，不小心一个纸条掉进了火箱里。我座位底下开始冒烟了……老师无心讲课，连忙把着火的火箱提到了教室门口。
我不记得那一节课讲了什么，下课铃终于响了，坐在后排听课的老师们陆续离开教室，也包括我的爸爸。我看着他像平常一样走开，并没有看我一眼。
那一次，他也未曾责怪我半句。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和爸爸一起吃一个饭盆里的午饭。爸爸在学校食堂里，打一个人的饭量的饭菜，爸爸留着不吃完，特意剩给我吃。
爸爸有时候因为上课、开会或是批改作业吃饭的时间比其它老师晚。
到午休的时间，同学趴在座位上睡觉，经常会有老师叫我醒来，我知道是爸爸送饭给我吃的来了。
我清楚记得有一次是南瓜拌饭，我的肚子咕咕叫，低头猛吃，从来没问过一句，爸爸你吃饱了没有。
我清楚记得爸爸给高年级的哥哥姐姐讲课时，声音严厉又响亮，走在远远的走廊上都可以听到。每一次学校开会，都会有我爸爸的发言。
我是一个以爸爸为傲的女儿，而儿时的我成绩平平，却未给爸爸带去任何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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