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不允许微信公众号”韩先生的酒馆”、‘’墨马图文‘’、‘’月读时分‘’、‘’鸡汤心灵‘’选用河水清清在简书上的任何文章!
天渐渐暗了,西边的晚霞被一片片云层淹没,几颗星星迫不及待爬上了天空,一轮弯月挂上了树梢。
大队部的会场上,乌压压的人群挤满了每一个角落,连窗口、树上都坐着看电影的人。听说今晚放电影,几乎万人空巷,连外大队的人都来了。大家叽叽喳喳,如同麻雀进了竹园。
”请大家静一静,马上要开始放影了。”喇叭里传来放影员宏亮的声音。这声音听在二秀的耳朵里,急在二秀的心上。她坐立不安,一会儿站起来东张西望,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会儿又问坐在旁边的左邻右舍,有没有看到她的大华。
电影终于开影了,天完全黑了下来,那个人影还未露面,二秀终于按捺不住了,她关照旁边的儿子,看完把长凳带回来,便从人群里挤了出去,一口气跳到自己的家。
东厢房里闪着微弱的光。她轻轻贴近窗户,透过窗玻璃,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面朝南的古老大床上,敝开的床帐里,两个赤条条的人,颠鸾倒凤,紧紧地压在一起。
大华的屁股,急促地颠动着,两只大手,粗壮有力,紧紧箍着大秀的上身;那个骚货,两只小手,纤细玉白,搂着骚猪宽厚的肩膀,两只细脚,宛如玉钩,紧紧勾住骚猪毛茸茸的大腿。
一个满脸大汗喘着粗气,一个浪声浪气呻吟不止。一张木床,如同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里,晃晃荡荡,抖动不已!
二秀柳眉倒竖,怒不可遏,推开虚掩的大门,掀开厢房的布帘,一个箭步冲上前,扯住骚货的长发,从床上拖到了地下,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大华正在兴头上,被二秀搅了兴致,也是满脸怒气,本想冲她发泄,又一想她为我家传种接代,立下汗马功劳,便忍住了怒气,端坐床边,抽起了旱烟,任凭两个女人哭爹喊娘,撕撕打打。
他想,两人毕竟是亲姊妹,不会狠心用力,至多伤点皮肉,不会伤筋动骨,便默坐一边,任凭她们发泄。
他想不明白:以前遇到看电影,虽然他当面答应二秀,但常常敷衍了事,不能兑现,二秀从来没有半路杀回来,坏了他的好事。要是问到了为什么不去,他总是有一大堆理由。今天奇了怪了,她发了神经了?
虽然他喜欢看电影,又是一年难得几次公社到各大队放的电影,但有时被家务缠的脱不开身,只能放弃,毕竟一家七口人,吃喝拉撒都要他一人管,一家之主不好当。
等她俩精疲力尽、瘫在地上喘气时,大华发话了:”从明天起,开始轮流,大秀一三五,二秀二四六,礼拜天我独睡,再不允许每天早早到我床下抢尿壶,早早就把我吵醒。现在你们各自回房去。”说完他挥挥手,自己四仰八叉放倒了床上。
老大临走踢了老二一脚,”忘恩负义的东西!”嘴里嘟囔着,白了老二一眼,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虽然躺在床上,心里却翻开了花:
怪自己引狼入室,怪自己肚子不争气,怪父母生出个不会生孩子的自己,怪自己命怎么这样的苦啊。怪着怪着,半老徐娘的她,两行清泪不自觉地爬出了眼窝。
想当初,她和大华恩恩爱爱,日子过得多滋润。白天一起下地干活:晚上他抱着我、我抱着他,搂在一起,多亲密!可是好日子不长久,两人睡了几年,自己的肚子就是不长劲。
医院也检查了,民间秘方也尝试了,小肚子就是隆不起来!婆婆发牢骚了,邻里开始议论了,公公在大华面前发话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她和大华暗暗商量:把和她年龄相差无几的妹妹二秀嫁过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自己离婚不离家。征得大华父母同意后,她把这事说给自己的父母,老实巴交的他们,也想不出万全之策,只好对她说”你去问二秀”。
二秀早就对姐夫暗生情愫,每当看见高大英俊愧悟的姐夫时,脸上情不自禁就生起了红晕。姐姐一说,她半推半就同意了。二秀不负姐姐姐夫和公婆的众望,结婚不几年,连生四个儿子,长了脸面,坐正了小妈。
”还不快滾?”美芳被大华怒吼一声,也恨恨离开。她坐在自己的床边,越想越生气:骚猪明明答应,太阳还没落山,叫我和儿子,扛着长凳,抢占中间位置。我左等右等他不来,原来在家搞这一出!
以前不知骗了我多少回!每次约好外出或看电影,总有十之八九抛了汤,回来一问,总被他各种借口搪塞。这次听说放的是《妹妹找哥泪花流》,据说好看得不得了,才左等右等盼你来,我们两人好好享受一把,反正那个妖货一年到头占着鸡窝不出门。
谁知好心当成驴肝肺!看着我俩咬牙切齿在撕扯,喘着粗气你来我往,骚猪就像事不关己,闭眼袖手旁观。传种接代认得我,变成黄脸婆不认我了。
是的,四个儿子把我奶水吸干了,乳房干瘪了,身材肥胖了,小肚子变形走样了,比不得那个妖货,她因为没有生育,还是前凸后翘,还是那样小巧迷人。想到这些,禁不住悲悲切切、呜呜咽咽,一个人坐在床边,哭得昏天黑地。
猛然看到床下的瓷尿壶,不看则已,一看就来气,一手拎起,甩向门外,”叭嗒”一声七零八落。本来姐妹两个相安无事,约定俗成:谁早拎到尿壶,大华就和谁睡。
我又要干活又要带孩子,身心疲惫,夜壶常常被妖货拎去多。今天夜壶被我早早拎来,本来两人看好电影回来,欢欢喜喜睡一觉,不成想被妖货抢了先,把骚猪弄个精疲力竭扔给我,现在还叫我滾,这个挨千刀的骚猪!
姊妹两个横眉冷对几十年,直到前几年,大华八十多岁得病而终,两人才化干戈为玉帛,如同七八十年前在自己的父母手下,同睡一张床,同坐一张凳。
如今,在乡村大路上,经常看见白发苍苍的老二,骑着三轮车,后面坐着瘪嘴稀发的老大,一起奔向市镇,手搀着手,站在滚动的电梯上,去购物;悠闲坐在公园长凳上,肩挨着肩,看着草坪上跳广场舞的老年人,说笑着、比划着。
此文写于2020年12月1日
网友评论